第十卷 白银之墟 玄之月④ 第二十章

msp; 友尚想,输了也好。他打输了这场仗,成为俘虏,无法尽到臣子的职责,可他觉得这样也挺好。他不知自己会遭到何等处置,也丝毫不感兴趣。他听从了主人的命令,忠心耿耿为之而战,在作战时竭尽心力,不过最后还是一败涂地。——如此,便足矣。

  ***

  “这位是去思,然后这边两位是酆都以及喜溢。”

  李斋喜笑颜开地将这三人介绍给骁宗。三人也是因为担心李斋等人的安危,才从西崔来到了崔峰。

  这间破旧的堂屋等同于废屋,不太适合在此迎接王的到来。这堂屋连门都没有,窗户也破破烂烂,上面用现成的布及草席遮挡住了。屋顶勉强得以保留,可天棚上到处是漏雨之后渗出的水渍,积雪融化后的水至今还顺着土墙往下流。

  即使是在这样的环境下,三人依然激动不已。其中看上去最为激动的是酆都。这男人平时总是一副逍遥自在的模样,如今却好几次屏住呼吸,僵直地伫立在原地。

  啊,原来如此。李斋露出微笑。

  “酆都是南岭乡出身的。”

  “哦?”骁宗饶有兴趣地看着酆都,问他是出身南岭乡的哪个地方。酆都语无伦次地回答着,脸上的表情令人难以看清。虽说屋内点了灯,但出于对骁宗眼睛的忧虑,数量极少。

  ——他在黑暗中度过七年。

  李斋向骁宗询问了事情的始末,骁宗也想知道李斋等人的情况。他们各自通过提问的方式填补失去的时间。尽管这让人十分欣喜,但骁宗当时所处的境地却让李斋犹如五雷轰顶。

  独自一人身处黑暗之中,期间没有吃上一顿好饭,一呆就是足足七年。只能靠篝火照明,而且舍不得多用木柴,之后长年累月都在黑暗中摸索着过活,这算什么样的生活?连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常年的沉默寡言令他嗓子无力,甚至无法发出声音。

  李斋是军人,因而善于忍受孤独。她曾受过训练,为了在只身离开部队时也能活下去。即使如此,一想到自己孑然一身在山底呆上七年之久,便觉得毛骨悚然。在经历了这一切后,骁宗表现出的淡然模样,仿佛昨天还身在王师之中,令李斋大为惊叹。

  尤其是他的身体并未显得特别虚弱。这也是当然的,骁宗在地底下一直让自己干着重活。然而,即使有手镯的保护,缺吃少喝肯定还是会对身体有影响。他的身形较之以往瘦削了许多,两颊凹陷,皮肤因长期不见阳光而苍白得近乎病态。他的声音微弱无力,眼睛也始终眯着。两只手的指甲都不自然地歪曲变形,萎缩得厉害。这是一次又一次指甲被生生撕裂后留下的痕迹。他过去浑身散发的那种凌厉霸气已不见了踪迹,然而,看起来却分外平静安详。

  骁宗温和地和酆都交谈了一会儿后,转头面向去思。

  “因我之故,瑞云观遭此大难,对此深感抱歉。除此之外,我很佩服你们能坚持到底。戴国受了你们莫大的恩惠,无论如何感激也不为过。百姓可能并不知情,可我要替所有百姓向你们道声谢。”

  “愧不……敢当。”

  去思深深鞠了一躬。

  “还有喜溢。虽说这一切想必都是如翰道长的厚意,但我听说你对李斋他们更是帮助良多。衷心感谢你的盛情厚意。”

  “这……不……”喜溢惊慌失措地嘴里嘟囔着,看着甚是好笑。

  “原本我应亲自拜访如翰道长以表谢意,可惜时间不允许,有劳你务必向他转达我的谢意。若有可能,将来必登门道谢!”

  “不敢当。”

  李斋面含微笑看着一脸慌张的喜溢,然后转向骁宗。

  “正如先前所提及的,请主上今晚在此安歇,明天先撤回潞沟,之后再去雁国。”

  原本她是想将骁宗带回西崔,让在西崔的众多伙伴们也见见他。只是西崔那里除了伙伴以外耳目众多。无奈之下,他们得出的结论是,最好还是转移到潞沟。若要立马动身应该也没有问题,可不管是骁宗,还是跟随他的李斋等人都多少需要休息一下。毕竟他们赶来安福以后,几乎没能好好休息过。

  李斋解释完毕后,霜元接话道。

  “目前,臣等正在挑选随行护卫,由李斋担任队长,因为只有李斋是真正见过延王的。”

  “虽说我也希望能和去思和酆都你们一起同行,不过——”李斋看着两人,“长久以来承蒙你们关照。在你们的帮助下,我们这才找回了主上。我想,你们二人也差不多应该远离危险,回到故乡,安心的生活才是。”

  “多谢!”两人齐声道。

  霜元也颔首道,“据我们所知,目前能安全通往雁国的有马州、江州和蓝州这三个州。最近的是马州,可敌人兵力最为薄弱的应该是蓝州。——不过,江州那里有墨阳山及东架。我们想让你二人随我们一同前往东架。”

  “去东架是吗?”

  去思语气中带着惊讶,立刻露出无比开心的表情。

  “难得有此机会,我们打算顺路去东架。在东架稍作休息,接下来只要登上墨阳山后便可一口气飞到云海之上。”

  “感激不尽。”去思行了一礼,而酆都则显得有些疑惑。

  “这对于东架的百姓而言是莫大的荣幸,可这不危险吗?瑶山那里也有凌云山,还不如从那儿上云海。”

  “酆都你应该也知道,瑶山的凌云山上空无一物。要飞上云海,我们需要一条路来登上凌云山。可瑶山没有那条路。”

  “原来是这样吗?”酆都说着苦笑了一下,“小民自以为熟悉北方的每一条路,如今看来也有不知道的路呢。”

  他说着又问道,“那其他地方呢?没有比墨阳山更近,且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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