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快逃!”
朽栈下的命令只有一个,无论如何都要逃脱并活下来。赌上性命逃跑,拉开距离,逃进山里,不能回安福。
伙伴们四散奔逃,队伍开始散了。王师的大军如潮水般涌来。朽栈他们也开始奔跑,躲避着冲过来的王师,兵分两路逃跑。“快逃!”他一边声嘶力竭地喊道,一边自己也跑了出去。若被王师突破中央,就只能分南北两路奔逃。但南面有河,北面有山,他们没有多少逃跑的余地,就算知道会被攻击,也只能绕到敌人侧方,尽可能拉开距离,从北往西走。向东西延伸开来的王师就这样形成了一股波浪,开始自南向北滚滚而来、一举逼近。朽栈等人只能四处逃窜,就在这时一群骑着马的人向他们跑来。虽然还只能看到影影绰绰的人影,但已足以用弓箭瞄准他们这边了。一旦进入射程便万事休矣。
朽栈认命地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面向骑兵,举起手中的斧头。他的武器是手斧,因此无法与骑兵抗衡。他只能听天由命,试图对准马腿砍过去。
正当他这么想时,地面轰隆作响。尽管感觉像是地面在震动,可其实是许多人所发出的声音。惊恐慌乱的声音以成千上万的规模交织糅合,震荡着黎明的空气。
“怎么回事?”他不禁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王师队伍的西端开始崩溃。冲着朽栈跑来的骑兵也改变了方向,慌慌张张地调转马头向西边飞奔而去。有的士兵往西边走,有的还在往东边追赶土匪。就在朽栈的眼前,王师的队伍开始左右撕裂了。
“——什么情况?”
朽栈一头雾水地跑了起来。他看到赤比在西边,便往那边过去。赤比呆呆地站在那里,目瞪口呆地望着西边。
“怎么了?”
“不清楚。——不,是生力军吗?”
看上去王师确实是受到了攻击。
“若他们是王师的敌人,就不叫生力军。”
“那……来的是援军?……来帮我们?”
为何会有援助?不应该会有来救助土匪的势力才是。
正当他们茫然不解时,在前方的伙伴朝他们挥了挥手。伙伴一边手舞足蹈一边大喊,“是李斋!她来帮我们了!”
朽栈愣了一下,高声喊道,“那女人怎么会来!”
土匪和李斋并非同伴,倒不如说是敌人。纵使两者之间有短暂的合作,但绝不会更进一步。若她采取显眼的举动,暴露的可能性也就随之增加。
她不会来的。尽管如此,人数相当可观的一伙人向王师发起了进攻。他们并非土匪那样的外行,原因在于,王师的队形大为散乱,军心明显动摇起来。
“她忘了自己也是个逃犯了吗,蠢女人!”
他嘴上唾弃着,鼻子却一酸。
一伙士兵蜂拥而来。他们并非冲着朽栈而来,而是为了躲避什么才纷纷涌来。士兵们看到挡在前面的朽栈等人,仿佛迫不得已般的对他们发起了进攻,但朽栈他们也勉强抵挡得住这波攻击。朽栈一斧头将手持长矛刺来的士兵的矛头砍落,剩下的长柄则被他击飞。士兵失去了手中的武器,狼狈而逃。一头骑兽张开黑色的翅膀落在地上,攻入东跑西窜的士兵当中。
“朽栈!”
这骑兽又快又壮,骑在它背上的毫无疑问就是李斋。她身穿盔甲,手中持剑,毫不犹豫地将在挡在她和朽栈之间的士兵一个个砍倒,飞驰而来。
“朽栈,你没事吧?”
朽栈呆立在那儿,只能点点头。
“……有你这么傻的吗?”
“彼此彼此。”
李斋笑道。
“往西走——你让大家往函养山那里撤退!”
“可是……”
李斋点了点头,似乎在说不要紧。
“你们先走,大家的家人在前面等着。”
李斋的话让土匪们感受到了一线生机。他们各自挥舞着武器,一边向挡在前方的士兵们发起攻击,一边向西逃去。
6
让土匪先行撤离后,李斋等人开始缓缓后退。他们的目的并非打胜仗,只要能救出土匪,撤退到安全地带即可。最好是能暂时挡住敌人的脚步,令其就此撤退。之后敌人应该会重整旗鼓前来清剿,到时他们只需逃到潞沟或放弃函养山一带远走高飞即可。
“对不住了。都怪我轻率地离开安福。”
留在后头的朽栈歉疚道。李斋却摇了摇头。
“大家都离开安福反而帮了我们大忙,否则就必须得去救留在安福的人了。”
安福那里有投石机,他人无法轻易接近。若王师占据了安福的这些守城兵器,在城中清剿留在那里的土匪,那他们去救人就会困难重重。即使安福一直在土匪的控制下,也不会改变这种情况。李斋等人要营救土匪,必须让他们弃安福而逃,若朽栈不听劝告,便只能在城中会合了。如此一来,他们就极可能陷入泥潭而无法逃脱。
王师兵强将勇。李斋等人刚赶到时,王师似乎因突如其来的伏兵而惊慌失措,可目前正在逐步恢复秩序。更不必说无论是从数量上还是装备上来看,李斋他们都不是王师的对手。王师的兵力一分为二,队尾去追赶土匪,先头部队则与李斋等人交锋。虽说李斋他们设法分散了先头部队,可没有足够的兵力去乘胜追击、扫荡并抓捕残敌。驻留东边的王师以牢不可破的阵形开始向前推进。他们在王师的推进下向后退去,但到处都埋伏着未能歼灭的士兵,令人难以应对。若王师和后方队伍会合,那事态便会十分棘手。李斋等人要么必须赶在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