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腰由丝线编制而成,解开后便可作为火种。之后他又搜寻了一番,找到了自己的寒玉剑。当时他被砍的时候手里是握着剑的,因此还以为剑一定是掉了,看来多半是一起被扔了进来。寒玉是骄王给骁宗的赏赐,正因是稀世宝剑,所以他人一看便知。既不能拿去用也脱不了手,不如说,留着这把剑反倒很可能会成为偷袭的证据。因而才会把它一起扔进来吧。——这也是万幸。
因为是在行军途中,所以他随身携带了最起码的物品,且掉下来的地方有水源,两条腿虽摔断了,两只手臂却完好。可谓是好运不断。
仿佛有人在命令他要活下去。
漂流到浅滩的篮子也是如此。篮子里放着纸钱和纸制衣服,或者是真正的衣服及粮食。每当他捡起偶然顺流漂来的篮子时,都会觉得这让他活了下去。
——苟全性命,忍辱负重,做当行之事。
身为王的自己当为之事只有一件。
首先无论如何必须活下去。若失去王,天地间的法则将会衰弱。从醒来到入睡即为一天,他以这极为粗略一天为标准,把日历刻在了墙上。虽然他只能大约估摸时间,但从未停止过四季的祭祀活动。供品靠的是漂来的篮子里装的东西。尽管这供品简陋得惊人,但上天应该会接受吧。
除此以外,他也在寻找出路。他走遍所有能走的矿道,但找不到出口。因为有水源,所以他也尝试过顺着浅滩逆流而上,却被长时间水淹的地方挡住了去路。而在一片漆黑中,何况在水流的冲击下,是不可能潜水而行的。剩下的办法就只有把塌方的地方给挖开。挖出易碎的部分,用石头垒出一条可以爬行的道路。他挖了三条,前方都没有出口。在挖第四条通道时,即使垒了石头,也因为太脆而支撑不住,最后只能放弃。
然后是第五条。他挖出来的是一个巨大的坑,恐怕是天然形成的,岩壁如溪谷般陡峭,在远远的高处,漆黑之中有一个如同用针扎出来的白点。——宛若唯一的一颗星星。
在骁宗往来的范围内,几乎没有可以下去的地方。恐怕他是身处函养山的最底部。从那里到地面距离十分遥远。但是,那里确实是和外界相通的。证据就是,如果地上在下雨,就会有相当多的雨水落到这里。也就是说,那个透光的洞相当大。
他在岩石上刻着踏脚处,用捡来的石头和木材搭了个休息的棚。他每日往返于这里和住处,因此迟迟不见进展。他已经重复做了多少同样的事情了?尽管如此,攀登的距离还不足他身高的十倍。
还需要花多长时间才能爬到顶?上天会允许如此长时间的王位空置吗?一边与内心的不安作斗争,一边往返于峡谷时,骁宗遇到了最后的奇迹。那是在通往峡谷的途中,为数不多的向下崩裂的裂缝旁边。骁宗第一次听见了自己以外的生物发出的声音。
是低沉的呜咽声。
——据说妖魔会从地底冒出来。
一开始,他以为自己的运气终于到头了。虽然他手中有剑,但能否敌得过完全取决于对手。更重要的是,妖魔的涌现意味着天地间的法则正在衰弱。上天到底还是要抛弃骁宗了。即使被抛弃也只能作罢,毕竟这么多年来,骁宗丢开了上天交给他的玉座。
然而,他发现并非如此。
从烛光中窥视到的,是一头黝黑的驺虞。
——上天降下了最后的奇迹。
骁宗懂得如何捕捉驺虞。
3
在天气转冷,下起雪来的那天,一位面无表情的下官前来拜访友尚。下官恭敬地低头行礼,只说了一句主上召见。友尚大感惊愕,匆匆梳洗一番便出了宅邸前往内殿。当友尚在表情呆滞的下官的带领下进入殿堂时,一个身着黑衣的人影已坐在玉座之上。正是久违的——时隔三年才见到的主人。
“友尚,我希望由你去把骁宗接过来。”
正在叩头的友尚抬起了头。——他听说过泰麒主张让骁宗禅位的说法。那么,阿选终于下定决心要让骁宗禅位,以便登基了。
“臣谨遵旨意。”友尚领命道。
阿选颔首,“不过,没有必要调动一军。你率领一个师前往文州即可。”
“去文州——就可以了吗?”
“在函养山。”
友尚面露诧异之色。
也许是察觉到他的惊讶,阿选说,“骁宗在函养山深处,塌方的下面。”
“塌方的?”
若是在塌方下面,岂不是已经死了吗?是让他把遗体挖出来吗?面对陷入一片混乱的友尚,阿选招手把他叫到身边。
“骁宗掉到了函养山的最底下。”
“您是说——他掉到竖井里了吗?”
“没错。通往那里的矿道被塌方堵住了。”
这就更不能理解是什么意思了。友尚以为,应该是没有人为导致塌方的方法的。若能一口气让岩盘崩塌,首先军队就会想学会这个便利至极的手段。军事上自不必说,对于日常军队参与的土木兴建也不知会有多大的帮助。
“这是只有我能用的秘策。”仿佛察觉到友尚的困惑,阿选露出自嘲般的笑容。“所以我不想被别人知道这个秘策的底细。你可以带一个师到函养山,但必须严格挑选你要带去的人。乌衡会给你们带路。”
友尚立刻感到了反感。
“臣不需要人带路。”
“别小看函养山。”阿选正颜厉色道,“那里就是个天然的迷宫。”
他一脸严肃地说后,表情稍稍缓和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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