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是有人被埋在了下面。恐怕——是有人没能跨过那座铁链桥,失足掉下去后消失在了峡谷中。因此他们至少为他立了个土冢。也就是说,这伙人里有的有骑兽,有的没有骑兽,可以确定他们有好几人。
在近乎垂直的悬崖上,有几个地方是要靠钉在岩壁上的铁环来爬上去的。他们只能紧紧抓住铁环,脚下摸索凸起的部分作为踏板爬上去。爬到崖顶后,就必须用同样的方式向下爬。李斋等人亏得有骑兽才得以绕行,否则就只能从相当于楼阁那么高的悬崖上,靠吊在一个个铁环上寻找落脚点。
“这里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歇脚的地方休息时,李斋问了梳道这个问题。
“是的。”
“我听说天三道的修行路好像不止这里。”
“从石林观出发,自瑞州越过江州马州边界,再回到文州。虽然途中有平坦的道路,也有走大路的地方,但基本上还是山路。不过,像如此险峻的地方并不多见。”
“也就是说别的地方也有吗?”
“有的。尤其是江州和马州的交界处有座山就是个难关。”
“这么说,是比这里还要险?”
“是的。因为在翻越悬崖峭壁的途中,有的地方只能把腰带绑在铁环上,靠在岩石上休息。要翻过一块巨大的岩石,需要保持这种状态五天以上的时间。”
当然在那段时间里,人是无法好好睡觉的。
李斋凝视着梳道。
“为何要做到如此地步?”
是什么驱使着他们修行到如此地步?
“若不做到这个份上,就会有割舍不断的邪念——应该是这么回事吧。若不消除邪念,就无法感知上天的慈悲,也无法参悟天道。”
“您已经达到这个境界了吧?有感知到上天的慈悲吗?”
梳道目不转睛地凝视瑶山,不久后点头道,“是的”。
“这条路,急功好利之人是走不通的。若因贪欲而前行,就会因怯懦而止步。唯有忘我——潜心向前之人才能越过此路。待走过此路时,便知若无上天保佑,是绝无可能通过的。”
梳道说着回头看向李斋。
“我活在此时此地,且信奉上天。——非也,当是上天让我活下去。”
自我信仰,自我修行,以自己为起点的所有现象皆会逆转。
“我的理解是,我非因,而是果。”
“是吗。”李斋虽然点了点头,但还是无法想象梳道的感悟。这也是当然的——若不修行就能理解的话,那就根本不需要修行了。
李斋站了起来。
“我们出发吧,前面还有大半的路要走。”
2
东渡瑶山的修行路,果然如传闻所言是一条险路。即使骑着骑兽,还是有好几个地方让人背后一阵发凉。而且瑶山难以翻越一事也和传闻一样。李斋在途中骑着飞燕试图一个人进去查探情况,可那些又细又高的山峰就如同林间树木一般,必须一座一座地飞越过去。若不愿这么走,想要从山峰之间的溪谷中穿行过去,在避开左右的山峰时就容易迷失方向。这里几乎没有平地,重峦叠嶂挡住去路,视野也相当差,就像是用岩石做成的屏风。重重叠叠的巨大岩石屏风等同于一个迷宫,这让李斋回想起曾经去过的蓬山。
即使他们想在山谷上方如同裂缝般的天空中寻找凌云山作为参照物,但最为重要的凌云山却有好几座,将其作为目标也不可靠。没有能通往凌云山的路,即使溯溪而上,随处可见的瀑布也会阻碍前行。若没有可在空中飞行的骑兽,就不可能接近此处,即使有骑兽,其中艰险也可想而知。
——不能往北走,就只能走这条路。
若南边西边都没有路的话,就只剩下这条路了。而且这里确实有人经过的痕迹。
到了第三天,从两岸逼近的山峰终于到了尽头,道路的起伏也趋向平缓。当他们越过最后一个山谷后,卓央山的山峰就在前方。下山路尽头有一座庙,从那里分出来两条路。一条通往修行路东边的终点,可以到达卓央山的天神庙,另一条则通往卓央山脚下的高卓。
“果然还是得去高卓吧?”
说这话的去思即使戴着厚厚的手套,但两手还是缠满了绷带。不习惯骑骑兽的结果就是抓缰绳时用力过猛。启程后第一天,连他身下的骑兽都似乎吃了不少苦,但第二、三天开始他就变得游刃有余了。这就说明去思逐渐开始习惯了吧。
“他们经过高卓的可能性是很高的。”梳道答道。
高卓不过是边境的一座城市。然而,对于石林观而言,它是通往主要庙宇之一的入口,而且这块土地也与根据地在承州的檀法寺渊源颇深。这里也有许多瑞云观一系的庙宇或佛堂,在道观寺庙群集之地,前来朝拜参谒的人们都聚集而来,高卓也因此扩大到了城乡的规模。
“这地方比想象中要大。”
听李斋这么一说,静之点了点头。
“很难想象山脚下有这么大规模的城乡。”
高卓是大道的终点,再下去就只有瑶山一侧石林观的天神庙了。毕竟修行路并非人人都可以走,因此也可以说前头已经无路可走了。
“可以说,高卓是道观寺院所建造的城市。”
梳道如此解释道。高卓到处是鳞次栉比、大小不一的道观和寺院,因前来参拜的人络绎不绝,街上既有为参拜者提供住宿的客栈,也有商人的店铺、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