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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麒叹了口气。
“臣并非因为那种原因才回来的,也不认为项梁是贼。即使万一项梁真是贼,臣也不可能帮他。毕竟国帑原本就是戴国百姓的财宝。”
泰麒这么说着,从正面看向阿选。
“请您让臣见一见正赖。臣会说服他说出国帑的下落。戴国的天气愈趋寒冷,百姓需要国家给予支援,为此国帑必不可缺。正赖为了骁宗大人而隐藏国帑并不可取。”
“无谓之谈。”
“为何?”
“你以为他会被你说服吗?”
“正赖是明事理之人。只要加以劝说,他会明白为了百姓,国帑是必不可缺的。若他对于要将国帑交给阿选大人而想不开,那大概是因为他认为国帑不会被用之于民吧?如果由臣来拜托他,将这事交由臣来做,他可能就能想通,若臣再请求正赖到臣身边来,由他亲自来为民使用,那么他就极有可能透露出国帑的下落吧。”
阿选讥讽一笑。
“在我统治的朝廷下?”
“这事说起来复杂,因为阿选大人是王,所以臣侍奉阿选大人是理所当然的。而他既然是令尹,那也相当于是在侍奉阿选大人。若他实在不愿意,那臣也不得不换人,但国帑一事臣会尽力说服他的。”
阿选在沉默中眯起眼睛。他盯着泰麒看了好一会儿。
“——你说,我是王?”
“臣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您是王。您不是接受了吗?”
阿选没有回答。他凝视着泰麒的脸,仿佛想从中探寻他的真意。
不久后,他说,“你还有没立下誓约。”
泰麒冷冷地回答。
“还未进行禅让。”
“也就是说?”阿选露出嘲笑般的笑容。“连契约也没有,就要我相信你的话把骁宗带过来?若是骁宗拒绝禅让又该如何?”
“结果如何将取决于上天的旨意。此事与臣无关。”
阿选突然站了起来,同时抓住泰麒的手臂把他扯到跟前。
“你想让我顺你意来行事?”
阿选咬牙切齿地说着,抓着泰麒的头猛力撞向地面。
“——给我立誓约。然后再说别的!”
一瞬间,泰麒抬起头来看着阿选。阿选的神情冷若冰霜,仿佛在说——反正你也做不到。
阿选完全不信任泰麒,因此完全不肯出手。若阿选不出手,就无法让百姓熬过这个冬天。即使阿选不亲自出手救百姓,但若不设法让他出面牵制张运等人,那么泰麒也难以凭一己之力救济百姓。
“求您停手!”
润达悲怆地叫了一声。
“即使您有天启,但在目前二王并立的情况下是无法立誓约的。”
阿选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冷眼看着润达。惠栋为了保护润达而向前一步。
“试探天意之举不妥,是对上天的不敬。”
在惠栋说这话时,泰麒沉声静气地说,“惠栋,可以了。”
惠栋惊愕地回头看向泰麒。泰麒已是一副毅然决然的表情。
“确实不立誓约就想叫人相信,阿选大人是无法接受的吧。您踌躇于即位之事,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他说完,也不等阿选回答,就地跪下。
——必须要说动阿选。
泰麒思忖。他曾经试过一次,麒麟对王以外的人是无法行伏礼的。只能说,并非由于心情上不愿意,而是在物理意义上做不到。这是否也能像杀伤人的问题一样,凭意志来超越极限呢?
泰麒面向阿选,两手伏地。
“从此以往,不离御前,不违诏命,誓约忠诚。”
额头触及冰冷的黑暗后停住了。
“……就此立约!”
“——我准许。”
他曾以为是不可能的。双手伏地,就只有这么一段距离。
——仅仅如此。
浮现在眼前的是无机的灰色地面。从屋顶到铺满杀气腾腾的颜色的混凝土地面之间的距离,与之相比,他面对的充其量不过是这点距离。在牺牲者的脚边,巨大的深渊向死亡张开了口。把在显而易见的死亡前吓得瑟瑟发抖的他们从屋顶上推下去的人,说到底就是泰麒自己。而他连这一点距离都无法克服——说出这种话来能被原谅吗?
既然能凭意志杀人,自然也能跨越这点距离。
泰麒低下了头。他压制抵抗的力量,将头颅陷入黑暗之中。一阵疼痛袭来,他好像从额头上被拧进木桩似的,后脑勺一跳一跳地疼,就仿佛会因为搏动而从内部裂开。——然而,他们的身体也遭到同样的破坏。
全身被摔坏的疼痛不是此时所能比的。虽然泰麒现在就是个装满痛苦的容器,但还是无法与那时被踩在同班同学脚下蹂躏时的痛苦相匹敌。被使令一口撕裂的人们,倒塌的山门,朝着院子崩塌的校舍,以及毫不讲理的死亡和恐惧,散播了这一切的自己根本没有资格说痛苦。
他终于抵达黑暗的尽头。在持续跳动的疼痛及耳鸣中,他好像听到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