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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蓬山养育长大的麒麟,从小就与一切暴力隔绝。他们被容许畏惧暴力、害怕鲜血。并不只是被容许,而是在对他们特性的强烈肯定下养育的。然而,在蓬莱出生长大的麒麟并非如此。
——泰麒了解暴力。
“抱歉”这句话不过是欺骗,“请你原谅”也不过是自我满足。若结果一样,任何语言都毫无意义。
——可是,这个人认为泰麒不能伤害他,所以把剑收起来了。
泰麒的双手不停颤抖。他做不到——做不到,但他不得不做。
在无法动弹的泰麒面前,脚边男人的身体忽然被拉了起来。他视线追着消失在后头的男人,反射性地回头一看,俯趴在地上的男人背上已经插着一把小刀。男人一声也没吭就倒地不动了。小刀倏地被拔了出来,把刀拿在手里的正是项梁。
“太天真了。别犹豫啊!”
“项梁……”
项梁第一次用严厉的目光看向泰麒。
“如果被他叫来人,那就全完了。让他活下来作证也是一样。若要采取行动,就贯彻到底。这是采取了行动的人的责任与义务。”
剑从泰麒手中滑落。项梁拾起剑,把它放回尸体身上的剑鞘中。同时从他怀里掏出钥匙,一边递给泰麒一边松了口气。
“——就算在这里对他手下留情,要是台辅救了囚犯的话,这家伙还是受处分的。在台辅您看不到的地方,被您以外的某人杀掉。所谓采取行动,就是这么回事。”
泰麒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点了点头,接过了钥匙。
“很抱歉卑职来迟了。这本是卑职非做不可的。”
他轻轻推了下只是摇头的泰麒的肩膀。
“……请您进去吧。卑职在这里守着。”
5
泰麒用颤抖的手将钥匙插入锁孔。钥匙与锁完全吻合,只要一推就能听到开锁的声音。锁被打开了。将其卸下来后,他拔下穿过门把的铁棒,透过铁栅窗看到的囚犯再次抬起了头。
他将手搭在门上,拉开了门,胆颤心惊地踏入牢房中。牢房中只点了一盏昏暗的灯,反倒是从外面通道照射进来的光,使蹲在墙前的囚犯的脸隐约浮现出来。
囚犯一脸惊讶地望着泰麒这边。恐怕是因为逆光而看不太清楚。
“正赖……”
听到泰麒的声音,正赖震惊得晃了晃身体,似乎想探出身子看泰麒。这一动作让泰麒发现正赖的双手被反绑并锁在了墙上。
“正赖!”
泰麒双膝跪下。
囚犯愕然道,“台辅——是台辅吗?”
“是。”泰麒回答的声音嘶哑得厉害,眼前过于惨不忍睹的景象让他如鲠在喉。
“请您不要露出那种表情。不如让囚犯好好看看您的样子。”囚犯说着扭动身子,将脸靠过去仔细注视泰麒的脸。
“啊,真的是台辅……”
正赖打从心底里发出欢喜的感叹。他的左眼如今只剩下一个漆黑的洞,少了一只耳朵,油污板结的发间可见累累伤痕。
“居然这么……太过分了!”
泰麒用颤抖的手去碰触他的脸。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老朽已经习以为常啦。——比起老朽,这里有血腥臭味,在对您身体有妨害前,请您尽快离开这里。”
“……对不起……”
泰麒说着抱住正赖瘦得皮包骨的身体。是连件像样的换洗衣服都没有拿到吗?他身上穿的衣服沾满了油污,以致于到处都破破烂烂的,透过衣服开裂处可以看到皮肤上布满了伤痕及类似皮肤病的瘢痕。
“台辅,请您尽快派使者到马州……”
泰麒边摇头边取下正赖的手枷。正赖的双手缺了两根手指,一半以上的手指都歪歪扭扭得不成样子。
“您特意为老朽而来——这份心意足矣!比起这件事,还是要去马州……”
泰麒只能紧紧握住那只惨不忍睹的手,不停地摇头。
“台辅!”
泰麒一边摇着头,一边拼命拉着正赖的手,把他带出了牢房。但是,正赖一看到在楼梯下等候的项梁及地上的尸体,就停住了脚步。
“老朽不会逃的,逃了就会惹出大事。就当那个士兵是被老朽打倒的,但没能逃出去。这事就这么办吧。”
正赖看向项梁。项梁一脸愕然,但又立刻绷紧表情点了点头。“台辅。”他催促泰麒道。
“不行,我不逃。要是把正赖留在这里,谁知道接下来他还会受到什么酷刑!”
“不会被怎么样的,老朽已经习惯啦。”
他说着,看了看项梁。
“你用什么武器把他打倒的?”
项梁把小刀递过去。正赖颔首接了过来。
“不行!”泰麒再次提高声音道,“我怎么也不能扔下你!”
项梁硬是把紧紧抱住正赖的泰麒拉开。正赖的模样实在过于凄惨。原本拷问不是这样的。说到底,拷问的目的是为了套取证词,而不是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