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提心吊胆地进入了坑道,发现了大范围塌方所留下的痕迹。原本函养山就是极易塌方的山,所以就算有塌方的痕迹也不足为奇。但如果那里出现了尸体——不管是土匪也好,州师也罢,只要被发现了尸体就必定会有大规模的侦察和搜查。如此一来荒民就不能进山了。
“所以他们想要把有埋人痕迹的地方挖出来。因为尸体的一部分和遗物混杂在一起,所以一眼就能看出来。把塌方的砂土挖开后,岩石下就出现了士兵的尸体。他们把能看到的地方都挖了一遍,结果找到八名身穿铠甲的士兵及六头骑兽。”
建中说着微微蹙眉,“在靠近塌方的竖井里还找到三个人。”
“——其他呢?”
李斋兴冲冲地问道,建中摇了摇头。
“没有找到其他尸体,也有可能只是没找到。挖出来的尸体都被埋到竖井底下了。”
建中这么说后,“我听说有塌方之后,就在想主上会不会是被卷入塌方了。虽然好不容易从塌方中逃了出来,但因为身受重伤而呆在某处无法行动。于是我进函养山去搜寻踪迹,不过只发现了被塞进山体裂缝里的似乎是禁军士兵的尸体。”
之后他们就在山上游荡,寻找骁宗的踪迹吗?在这段时间里,朽栈等人占领了函养山,从此就不能再进山了。
“尽管如此,我们还是设法进山寻找主上。于是恳求沐雨大人,以石林观巡礼的形式请求保护。”
建中等人并不是一个辙围余党的组织。骁宗刚失踪时辙围还在,那时辙围和附近的里庐商量,招募人手进山搜寻。然而,辙围在阿选的诛伐下不复存在。幸存下来的居民们四处逃窜,为了寻找生存的地方,只能四散在文州一带。
建中逃到嘉桥,后来移居到琳宇,在那里以侠客的身份立稳了脚跟,之后又作为掮客奠定了地位。如此这般活下来后,与此同时建中也独自往来于函养山。他不相信骁宗已经死了之类的谣传,固执地认为骁宗应该还活着,因此必须要帮助他。
“我一有空就往返于函养山,这才知道除了我自己,还有很多人进山去找主上。”
大家都是辙围的幸存者。为了交换信息,在某些情况下,相互之间为了帮忙也会互相联系,但没有所谓的组织。建中也并非辙围余党的统一组织者,只是在幸存者们之间交际广,认识的人多。然而,土匪占据了函养山。建中等人渐渐无法接近山里了。建中和认识的几个幸存者商量后,决定去石林观征求意见,是否能以巡礼的形式设法进入山里。沐雨答应了这个请求。对于举着白布的百姓,以无条件开放庙宇的形式给予保护。也和土匪进行了交涉,定下不会干预的约定。为了谋求旅途上的便利,他们一直在暗中支援这一行动。
“只要举起白布就会得到石林观的保护,熟人之间口口相传,与此同时也会传播四处搜寻后仍找不到任何行迹的信息。但至今为止,我们一直没有拥有过组织。幸存者们害怕被诛伐,也怕被不想被卷入的百姓排斥,因此不会将自己是辙围的幸存者宣之于口。也没有聚集在一起形成一个组织,所以春水不认得我。至于我这边,我想她既然是白帜,那就应该是辙围的幸存者了。”
春水肯定地点了点头。
“各个住所都有像首领一样的人。我居住的镇子里也有既是辙围的幸存者,交际广泛且十分可靠的人。那个人告诉我很多信息,也会帮我出主意,但我并不认得其它镇子里的幸存者。所以,逃到岨康的庙里后,听说建中同样也是幸存者时真的吓了一跳。”
“原来是这样。”李斋叹了口气,“你们一直以来就是这么寻找主上的吗?——那么,有什么线索了吗?”
面对李斋满怀期待的问题,建中只是沮丧的默不作声。
“……最起码,主上不在函养山周边。”
建中终于回答了她,声音很小。
“藏在山里的荒民保护主上的可能性呢?”
“我觉得不可能。——原本石林观就是这样保护只能躲起来的荒民,通过朱旌让他们逃出文州。那些民众的流言里也没说看到过类似主上的人物。”
“是吗?”李斋也只能喃喃道。
“建中知不知道这些受到保护的荒民捡到石块后会做什么用?”
“我听说赴家会来收购,他们在琳宇或白琅都有偷偷开设的铺子。”
“果然如此……”
建中点头,“我们没有放弃。山中不止有废矿,还有以前为了采运石材而建造的小屋或勘探屋。我们打算找遍所有地方。”
他们把石林观的威望寄托于白布之上,向山而行。——现在也在继续前行。
“主上若是得知各位的深厚情谊,该多么欣喜……”
李斋喃喃说道。
“辙围对于主上而言,真的是十分特别的地方。主上对辙围的百姓抱有强烈的特殊感情。因此,主上的部下也并不例外。那时参加攻打辙围的士兵多为主上麾下。那些部下全都感恩于辙围的人们最终领会了主上的意思,以万分悲痛的心情打开公库之事。”
“啊……”春水张了张嘴,然后用手掩住脸。
“……实在太感谢您了。”
“需要道谢的我们。衷心感谢你们置恶劣天气及危险于不顾,至今为止一直在寻找主上。——但是,我希望你们不要勉强自己。主上确实还活在世上,我向你们承诺一定会找到他目前的下落。所以希望你不要再带着孩子进山这么乱来了。”
“可是……”
“若因此辙围的百姓出什么事的话,主上必定会伤心不已的吧。”
春水低下了头。
“他可能会认为是自己的错而自责。他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