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家伙为了明哲保身,欺骗了我们!”
李斋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我再问一次。难道百姓不能自保吗?”
面对李斋严厉的目光,静之畏缩了。
“并不是说不可以……只不过。”
“茂休是里宰辅。现在里宰不在的情况下,他有责任维护老安的安定平静。茂休将老安的安全放在第一位并没有错,其他的百姓优先考虑自己的安全也是理所当然的。”
“何况。”李斋补充道,“老安的人们帮助了基寮,把他藏了起来。他们想必知道这有多危险,但几年来还是一直把他藏起来,并照顾他。我们只有道谢,没有责备他们的理由不是吗?”
茂休吃了一惊般地看向李斋。
李斋对他点头道,“我等仙人,能获得各种特权,得到金钱上的优待,是因为我们承担了相应的责任。因此我们不允许有明哲保身的行为。但是,我认为百姓为自身考虑是正确的。自己和自己的家人,以及周围的人。——百姓没有对除此以外更多人行事的权力。既然没有权力,也就没有必要承担责任。”
“可是……”
她对在嘴里嘟囔着的静之说,“我们为了救骁宗大人而来到这里,是想要拯救戴国吧?难道不是为了拯救戴国的百姓吗?如果责备百姓为了自救而采取的行动,就等同于我们亲自舍弃了拯救戴国的大义!”
静之还想要说什么,李斋制止了他。
“——若是骁宗大人,必定会这么说的。”
静之对李斋怒目而视,然后沉默了。
“我们是骁宗大人的部下。即使他不在此地,也绝不能做出违背骁宗大人之意的行为。”
这是李斋的结论。她想要拯救戴国百姓,但无法奉阿选为主。也就是说,李斋首先是骁宗的臣子。假使泰麒选择阿选作为新王,那是因为泰麒是戴国的臣子。被上天派来戴国的泰麒,为了戴国而行动是理所当然的。在这件事上,阿选是仇敌之类的私情是没有介入余地的。即使有纠葛,戴国的未来也是排在了首位。
“百姓也是如此。戴国的将来是第一位,正因如此,我们到现在还在寻找骁宗大人,对他们来说就是个大麻烦。”
抛弃怨恨和成见,向前迈进才是正确的。但是,李斋无法舍弃对阿选的怨恨。她没有办法平息对阿选至今为止所作所为而产生的满腔义愤。假若有机会可以讨伐阿选,她肯定是渴望讨伐他的。即使其结果是会导致戴国失去新王。
“如此说来,比起戴国,我还是选择了骁宗大人。……也就是说,我首先是骁宗大人的臣下。”
沐雨以平静的语气插了一句。
“……您要杀了阿选吗?”
李斋露出落寞的微笑。
“在下是想杀他,但不会这么做。因为在下奉为主人的骁宗大人绝不会期望看到这一幕。”
“……您说的是。”静之叹了口气,“正是如此。”
泰麒曾在蓬山拒绝过骁宗一次。那时骁宗决意离开戴国。静之作为卧信的随从也在蓬山。
“——看来是我太傲慢了。”骁宗苦笑道。
这是他在蓬山与泰麒第一次见面后不久的事。泰麒见到骁宗后,曾说过“中日之前请多保重”,相当于宣告了骁宗并不是王。
“只有天帝的意思是改变不了的。这就是所谓的运气吧,在你们面前丢人现眼了。”
“可是——”
静之愤愤不平,气愤得不得了。一切都是上天做的决定,不是泰麒也不是别人的过错。即使清楚这一点,不仅仅是静之,跟随骁宗一起来到蓬山的严赵、卧信及其勤务兵等,所有人都焦躁得不知该如何消解。
骁宗理解他们的心思,望着一干人等说,“……我一直认为,没有什么是不能靠自己双手来实现的。如果我想把什么弄到手,只要一直努力尝试总有得手的那一天。一直以来我都是这样把想要之物彻底拿到手的,看来好像以为连天意都可以抓住。”
骁宗自嘲似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我想离开戴国。”
骁宗平静地环视陷入震惊的静之等人。
“那么,那只麒麟会让何等人物坐上王位呢?毕竟这是上天的旨意,不是我能知晓的。不过根据此人如何,我未必不想夺取王位。”
“——怎么会!”严赵惊讶地说道,“岂会有那种事!”
“是吗?”骁宗好笑地看着严赵,“人不就是这样的吗?将新王的各方面逐一和自己作对比,比到最后,不想承认自己不如他人是人之常情吧。其实做比较的时候,本就是为了衡量自己的优劣。”
“唔……”严赵陷入了沉默。
“结果便是,我肯定会轻视新王。如此一来,我果真不会有那么一瞬间想要盗取王位吗?”
不会有这种事的。静之想这么说。唯有骁宗是不可能这么做的。——然而,静之一直认为骁宗理应被选为王。他明明是有信心的,但结果却并非如此。
也许是被偏袒之心蒙蔽了双眼,从结果上而言的确如此。静之至今为止,一直在将他人和主人进行比较,每次都会认为骁宗更胜一筹,但静之确实是不愿认为自己的主人不如他人。正如骁宗所言,他一直在衡量主人的优劣。如此浅薄的信念,也难免落空。
“暂时离开,既是为了戴国,也是为了我自己。不管落魄到何等地步,我都不想成为盗贼。——接下来就托付给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