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峭,没费什么劲就爬过去了。
从岩山上可以清楚看到通往东宫的门阙周围一片通明。奇怪的是,越过那道门后的东宫反而见不到亮光。倒是小寝的一角,被称为玄威殿的建筑四周亮着昏暗的灯光。
——在那里吗。
确认岩山脚下的小建筑里没有亮光,泰麒从山坡上爬了下来。
男人在黑暗中听到微弱的声音。
他睁着空洞的双眼躺在床上,脑子一片空荡荡,呆呆望着漆黑的天花板,耳朵听到了那微弱的声音。
他习惯性地起身,但没有什么目的。他的身体只是顺从常识,听到声音后想起身确认声音传来的方向而已。
床的一旁有一扇窗户。男人从装有玻璃的窗户往外看。外面一片漆黑,隐约传来浪声。在那有规律的声音中,混入了异常的声音。
他好像在紧挨着窗户的岩山脚下看到一个黑色的人影。他茫然凝视那边,只见更近处的树丛在摇晃,从树丛中忽然冒出一个人影。虽然没有多少亮光,但在黑暗中,那张白皙的脸特别显眼。
——那人是。
男人思索着,随后立刻忘了自己想起了什么。只有一瞬间,他想到了那个人是谁。
男人——平仲茫然地目送那个走过的身影。
——应该在哪里见过。
但他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这人又是何方神圣。他想跟着这人走,却迈不动脚步。明明想思考什么,脑子里只有一片黑暗。
——那是……。
他不肯放弃,开始在脑中那片黑暗中摸索,这时头顶传来了声响。大概在室外屋檐下的某处,那里传来“咕咕咕”的低吟声,声音低沉,音调却很轻。
听到这个声音后,脑中的黑暗加深了。被涂成漆黑的一片,什么也抓不住,很快也不想再去抓住了。
平仲不得不站在了原地。
耶利透过窗看到一张人脸。可以看到泰麒的背影在人影注视的方向渐渐远去。她猛地紧张起来,却发现人影没有任何动静,既不惊讶也没有显得惊慌。
——看来并没有留意入侵者。
聚集在最前头那座门楼附近的人影显然是在警戒着什么,在六寝的傀儡应该也不会全都对入侵者毫不关心,估计是正好碰到这么一个傀儡吧。真是万幸。
她还是小心避开了视线,正想追上泰麒之时,不知何处传来“咕咕咕”的声音。如同鸽子的叫声一般,略微低沉几分。
她向屋檐处走近了些,屋檐下纵横复杂的木桁架上有什么东西动了。好像是一只鸟。本以为是鸽子,但实际比鸽子要大,感觉比猫的体型还要大。它全身被灰色的羽毛覆盖着,翅尖是青色的。同样,稍短的尾羽除了羽尖是青色外,其余部分则是黄色。那只鸟栖在桁架上,笨拙地改变身体的方向。然后它在黑暗中回过头来。在黑暗中,突然闪现出一张仿佛被压扁的婴儿的脸。它闭着眼睛,发出呆板的“啵”的叫声。
“是次蟾吗?”
这是抽取人类魂魄的妖魔。——她就知道是这样。
在黄袍馆的天棚上也传来了这个声音。看来回去后有必要驱除一下了。
——这家伙就置之不理吧。
万一出手不干净,可能会打草惊蛇。耶利瞥了一眼俯视自己的那张毫无生机的丑脸,跟在泰麒后头追了上去。
4
“不知奴婢是否有哪里做得不妥?”
正在整理床铺的仆役忽然问道,这让浃和感到很惊讶。虽然她不是很满意奚的举止,但也没有不满到斥责的地步。她挺在意这话是什么意思,可要详细说起来也很麻烦,于是她只是回答了没有。
“那您是否身体不适?”
“不……”
听到她这么说后,浃和按了按太阳穴。最近总觉得头很沉,即使刚睡醒时也无法消除脱力感,的确一直觉得很倦怠。工作的时候注意不到,被这么一说,就开始觉得说不定身体哪里出了问题。升仙后身体就和病痛无缘了,因此一直没往这方面想。
“……大概是累了吧。”
浃和微微一笑。仆役松了一口气,“如果可以的话请您明天休息吧。请多保重身体。”
“也好。”浃和虽然如此回答,但还是无法休息。平仲离开后,现在能照顾泰麒的只有她自己。惠栋就任了州宰,他说会增加泰麒周围的人员,所以应该会马上增加人手的吧,目前她还是不能休息。
浃和想着就叹了口气。——即使不是这样,她也必须得窥探泰麒的动静,这原本就是只派给浃和的使命。
为什么平仲会突然被调入六寝呢?
对浃和而言,六寝是如幽灵般的人们东奔西窜的阴森之地。一想到他是去了那里,即使知道是晋升,也羡慕不起来。要是她自己的话,是绝不想去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家伙们在游荡的地方。
这么说来,医师德裕最近也不见了人影,是对这里的任务感到厌烦了吧。看他常常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好像疲惫得很。
浃和想起德裕无精打采的样子,忽然冒出身冷汗来。平仲也是如此。身体很沉重,情绪也很低落的样子,话说得少了,仿佛在担忧什么似的闷闷不乐。——就和她一样。
浃和一个人摇了摇头。
这不可能,她只是累了。最近天这么冷,任务又重,立昌给她下达的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