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思对李斋的反问点点头:“比如要融化金属之类的——难道不就是精炼金属矿吗?”
怎么会,李斋自言自语地说。
从矿山获取矿石乃是地官地职权范围,矿山本身则是地官遂人的职权范畴,而挖掘出的矿石实际流通时,则归属地官司市的管辖范畴。但经过精炼后的金属既能成为商品,也能成为兵器,不能就那么直接交给市场,所以归属于天官的管辖。地官和天官,二者隶属完全不同的系统,分管不同的业务,所以是不可能二者同时负责的。就算处理玉的人也可以处理矿石,却不能进行精炼。但葆叶却明知如此还在进行矿石精炼,也就是说,这是完全的违法行为。
“原来如此,还是心里有鬼吧。”
牙门观对外的防备很严备。原先以为是因为那里贮存着巨大的财富,但现在看来并非只是因为这个原因,而是因为那里还在进行违法的精炼。
“可是,居然就在白琅脚下吗?”丰都惊诧地说,“在这么近的地方吗?”
“恐怕是有官员在背后保护吧,官商勾结。而且有的话,就一定是有相当地位的人。”
官吏的腐败也不是从现在就开始的。六年前,受私欲驱使的官员就已经开始为所欲为了。
那之后,李斋和静之在喜溢的陪同下,回到了白琅前城镇中的舍馆(****)。去思和丰都则前往白琅城中。他们在白琅找了住处,第二天,为了保险去探查了葆叶的店铺。这座店铺位于城市中心,而荒民们则丝毫没有接近这里的意思。恐怕收买未经监札玉石的店铺是交给专门的分店的吧。
“但我们却不知道关键的分店在哪里,又有多少。”李斋从舍馆出来的时候喃喃道,“如果摆出一副打听传闻的样子,就算有荒民出入,也无法再探查其动向了。”
“确实。”静之压低了声音,“果然……是有。”
听到这般耳语般的李斋若无其事地看了一圈周围。附近的店铺一旁的巷口,有两个朝这边窥探的男人,在寒风中蜷缩着身子站在那里。
他们是在从那座能看到牙门观的山峰上下来的时候,注意到这些男人的。下山途中,像是早就等着一样,这二人组就藏在山道一旁的草丛中。开始,他们以为是李斋的真实身份被识破了,但看来并非如此。这两个男人看起来不像师士,他们并不擅于尾随,再怎么看,他们也不过只两个外行。
“是来自牙门观吗……”
李斋对静之的推测点点头。只能真么想了,恐怕是牙门观为了窥探李斋他们的动向而派来的人。
“看来他们确实是心里有鬼。”
既然不是师士,就没必要太过在意了。不如说需要警戒的是牙门观,要看看他们究竟会做到什么地步,于是李斋他们故意装作没有注意到的样子。潜入舍馆附近的二人组中的一个换了人——如此看来对方可能是想进行长期监视。
那些男人直到李斋他们回到琳宇,都在不断轮换着进行监视。而回到琳宇后,虽然停止了全天监视,但还是能发现他们的据点周围,有人在向这边窥探。
(*)原文是,第二天,再第二天,再第二天。不擅计数,全给换成绝对数字而不是相对数字了。
(**)城为内城,郭为外城。此处郭壁意为外城城墙。我记得十二国是遵循了这个历史设定的。
(***)瓮城和女墙是城墙的一种结构,具体样子还请自行百科
(****)就是旅馆,文言中有此词汇,故虽不常用,还是直接取原汉字使用
3
——仍旧没能得到任何线索。
李斋一行冒着寒风消沉地自白琅归来。一路上,他们为了寻找葆叶的分店,一直都竖起耳朵, 就算是一丁点传闻也不想放过。但仍旧却没能找到任何线索,得到的只有没有结果的旅行造成的疲劳。冷风与人的意志无关,只不断浸入身体。
函养山,银川,附近的废里——还有白琅。李斋一行人的搜索全部落空,看到的只有戴国令人沉默的现状——土匪的占领被默许而导致了荒废的现状,但这些土匪本身也过着严峻的生活。明知危险却还要捡拾碎石的荒民们,在得到宝物后却又被杀害夺走。夺走那些宝物的人却也被以财富为目标的人袭击——这就是戴的现实。既有人无处可逃躲进废里就此饿死,也有人将这样的荒民当作食粮,通过违法的生意构筑财富。
旅途中经过的城镇全都带着显而易见的荒废。战乱的痕迹,聚集的荒民,被雪覆盖的荒地上的坟墓。不法横行,腐败在压榨着人民。而这一切,却丝毫没有要被纠正的样子。
——正当的王不在。
但人们的生活,纵然痛苦却还要继续。人们日日为了守护自己的生活而拼命地活着,但阴影却毫不留情地悄悄靠近。
李斋边想边回到琳宇。久违地见到飞燕,仔细地照料了一番后,回到了他们隐秘的小家。一位客人正等在那里。
“我有些十分在意的事情。”
如此说着前来拜访的,是身为神农的老人——习行。
“——在意的事?”
李斋反问道。同时,她打开内门,门里传来一个带着喜悦的声音。
“这不是习行嘛,好久不见啊。”
“静之阁下。”习行年迈的脸上浮现出笑容,“最近还精神吗。”
“托您的福。您看起来也无病无灾,真是太好了。”
笑着颔首的习行对上了李斋几人疑问的视线,开口说:“静之阁下在就刚好。您还记得从前有一个,总让人觉得有些在意的里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