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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
夏官长叔容出声道,招招手让人上前来,跪着的下官便站起身来走到叔容身边,在他耳边说了什么。叔容的脸色一下变得严厉了。
“哪儿?”
下官回答的声音虽然很小,但“委州”二字还是传进了凝神听着的张运耳中。
“委州——谋反吗!”
骁宗出身于委州。委州仰慕骁宗者众多,自阿选朝来便频发叛逆。
“又是委州。这次是哪里?”
“这几年好不容易老实了……”
“看来委州还是危险。还是大刀阔斧地整顿一番为好。”
一片骚然中,叔容看向张运:“您意下如何?”
“无非是按往常的做法。反正主上也只会回答——听到了。”
以前也是如此。最初,走在前方开路的毫无疑问就是阿选,但从某个时间点开始,阿选便丧失了驾车的欲望。自那以后,无论向其报告何事,都只会得到“知道了”。因此张运他们除了遵循先例外别无他法。这次也一如既往罢了。
“真的妥当吗?”地官长哥锡提出了异议,“这个道理我不太明白,阿选大人是新王对吧,这点已由台辅证明。既然如此,就算有前例可循,却没有如此处置的道理。”
张运皱起眉来看向哥锡。
“若是戴太过荒废,下达给阿选大人的天命不就会被夺走吗——通过失道这一形式。”
“这……可能吧。”
哥锡内心升起了危机感。
“总之,难道不应该至少避免过于严酷的诛伐?”
“然后又如何?要如何遏止民众的不满?”
多数民众都不信任“假王”阿选,都隐隐明白这实际上是伪王。阿选采取的方法是,只要发生叛乱,便将整座城镇屠戮殆尽。通过令民众相互监视来遏制叛乱,但这也令民众的不满不断积累。说不好何时何地就会发生叛乱。而即便是小规模的叛乱,也可能成为引燃各地叛乱的契机。倘若如此,采取任何手段都无济于事了。
哥锡说:“不应该尽早让阿选大人践祚吗?如此一来,各地谋反便会平息了。”
2
张运离开冢宰府,在混着小雪的寒风中向西望去。曾经的仁重殿就在其视线前方。他在黄袍馆的过厅叫来惠栋,一起前往了黄袍馆正馆。张运并不喜跪泰麒。
如果是跪阿选,他还可以接受——毕竟是阿选给了张运他现在的位子。但要去跪拜其他人就让他的矜持很是受伤。但,这也没办法。
依礼,张运进入房间后便又是跪拜又是磕头,接着继续跪着前行,然后再叩头说:“臣有一事想请教——禅让确是必须吗?”
泰麒无表情地回答:“我想是的。”
“您想……是指?”
“天启并非天的声音。并无声音降下告诉我‘禅让’。但我感觉到禅让是绝对必要的,感觉这是绝不能退让的。”
张运差点脱口而出“这种敷衍”,但泰麒继续说:
“……所谓禅让,骁宗大人必会离世。若放在从前,这会让我痛不欲生……可是,现在却不报有遗憾以上的感情了。”
泰麒悲伤的说道,看向张运。
“为了救戴国。不得不让骁宗大人退位。如此骁宗大人自然会身死,但这也是为了万民。骁宗大人深深关心着国家和人民。若是知道自身的牺牲能救万民,那骁宗大人一定会欣然接受吧。——我是这么相信的。”
项梁沉默着在一旁不洞,但却感觉自己要被什么东西从脚边开始吞噬了一般。
……难道这不才是真相吗?
为了人民,麒麟有时会说出不讲理的话。虽说是慈悲的生物,但有时也会做出令人意想不到的无慈悲之举。至少项梁在骄王治世末期,从骄王和选择了骄王的麒麟身上明白了这一点。对麒麟来说,说到底人民永远是首位,王不过是服务于人民的。(*)因此当王与人民的利害冲突之时,便会采取对王来说难以置信的无情之举。
项梁同时感受到了震惊——因为以慈悲为怀的麒麟居然会说出如此无情的话语——和恐惧——自己究竟在面对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
或许也有同样的感觉,张运露出胆怯的表情平伏了下去。
“是……”
“但阿选大人迟迟不下决断,你们也很难办吧。此时只有保持耐心,不断上奏。——但至少也将阿选大人是新王这件事公开发表,说——阿选大人是由麒麟所指名的新王,近期就会践祚——你看如何?”
“公开发表?”
“这样世人也能放心了不是吗?可能的话,应该同时对民众进行救济。如此一来,世人便会更安定了不是吗?”
“这,的确如此,但……”
“至少该让瑞州先动起来。要何时才能将州侯的权力返还与我呢?”
“怎么说返还,”张运低下了头,“台辅您现在也还是瑞州侯啊。”
“这是当然的。”泰麒的话语毫不客气,“阿选大人也说了允许我归来。这可以看作是也包含着恢复我瑞州侯的地位吧,你说呢?”
“这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