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来自阿选的直接的邀请吗?”
项梁这么问,但天官毫无表情,没有回答。甚至连视线都没有移过来。
“是有什么事情,我想先确认一下。”
再次发问却依旧没有得到回答。一刻钟左右过来会来接您,还请做好准备,这么说着,忽然站起身来,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就这么离开了屋子。
一刻,浃和小声地说,慌乱的看了看周围。如果要和阿选会面,那自然要有相应的装束才行,想必浃和是在考虑这件事吧。
平仲也是一副狼狈的样子,看来平仲之前并不知道天官的意图吧。不过比起这个,项梁更在意另一件事,于是问平仲:
“刚刚那个官吏是什么人?”
这……平仲歪了歪头。
“应该是在六寝侍奉的天官,但名字就……”
项梁并不是想问名字,但却不知道具体要问什么,该怎么问。他从这个人的本性中感觉到了违和感。最显著的是个人浑这浊的眼睛,就像是醉了一般,聚焦于不存在的地方。无法窥探其内心——与其说这双眼睛无法映照出其内心,不如说根本就没有内心,这个人给项梁的就是这种感觉。没有表情的身体作出机械一般的动作,声音也没有抑扬顿挫,甚至感觉不出那是凭借自身的意志而发出的声音。
“该怎么说呢……像是人偶一样。”
平仲听到项梁低声说,随即点点头回答,是啊。
“侍奉于六寝的天官大体上都是这种样子。”
“大体上?”
是,平仲点了点头,看向浃和。浃和也点点头,两个人都露出了有些不安的表情。他们也有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吧。
“就是说阿选净是在集结一群这样的人吗?——说到底,那到底是什么?”
平仲摇了摇头。
“我也不甚清楚。从什么时候开始,像那样子的官吏就出现在各个地方,在那边毫无目的的晃悠。实在是让人毛骨悚然,不过很快就不见了。”
“他们是一开始就是那个样子的吗?”
不,平仲放低了声音。
“根据一些同僚的说法,是后来变成那样的。就像是病了一样突然失去进取心,最终变成那样子了。”
项梁注意到“像是病了一样”这句话。
“就在之前还很正常的人,忽然就变得沉默寡言失去了精神。样子也变得飘飘然起来——更准确来说,像是心不在焉一样反应迟钝,要是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就会回答,没什么。就这样变得更严重,不久后就算跟他搭话也不会有反应,只会面无表情的到处闲逛。然后就见不到人了。”
“那些人就去了六寝?”
“似乎是。意识到这个人不见了的话,就会发现它的记录从之前部署的地方消失了。想问问这人去哪里了,但谁也不知道。但是有听到在六寝看到这样消失的人的消息。所以看来他们是变成侍奉六寝的天官了。”
“和之前的部署没有关系吗?”
“是,跟我说这个事情的朋友是秋官。说是和他同样部署的人变成那种情况消失了。”
平仲这么说,
“有时候也会有变化非常剧烈的人。这种一般都是不满阿选的朝廷的人。前一天还在批判阿选,第二天就变成那种状态了。这种人的话也有不消失而是最后留在那里的情况。”
“真是让人毛骨悚然……”
是,平仲点点头,轻轻靠了过来。
“是失了魂魄了……”
项梁皱了皱眉,平仲看到后又继续说。
“我们是这么叫的。”
项梁自言自语地念叨着:“失了魂魄”,这种说法意外地形象。仿佛脱壳一般,只留下了人的身体这一容器。
——就是这些东西聚集在阿选周围吗。
对项梁他们陷入思考的样子,浃和不知道是注意到还是没注意到,嘴里念叨着“衣服”就急忙离开了。
就像之前预告的一样,一刻钟后又有下官前来。当然,项梁还是跟着泰麒的,也没有被阻止。留下不安的平仲和浃和,跟着面无表情的下官,项梁和泰麒久违地离开了这个牢房。外面虽然吹着冷风,但也因此让呼吸变得顺畅了不少。这才注意到在那个半吊子的牢房里生活的日子实在让人喘不过气。
项梁他们在到道路的尽头走出了路门。这是一道贯穿了岩石表面的巨大的门。在那前方延伸着白色的宏伟阶梯。这段被施了咒的台阶能一口气就从这里上到云海。
登上又白又长——但绝不能和实际的距离相比——的台阶便是云海之上了。轻轻的潮水的味道顺着冰冷的风飘了过来。巨大的白色空间中有轻轻的波浪的声音。
穿过打开的门,项梁愕然地看着眼前的景象。正面的广场上耸立着到外殿为止的门阙,其左右也修建着贯穿东西的门阁,广场的四方耸立着角楼。然而,这些建筑物全部都随所无残的坏了。由石头垒起的隔墙满是裂缝,各处建筑物的外漆都剥落地不成样子。屋顶的梁柱歪斜着,屋檐的角也都掉了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
项梁不自觉地说了出来,但在前方带路的天官并没有回答。
简直像是发生过战争一样,项梁吃惊地想道。当时宫城也发生了事变,发生了本不该在云海之上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