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山头,可是往哪个方向飞呢?我们怎么知道哪个方位是正确的呢?”
“不是有地图吗?”
李斋苦笑着说:“少爷您是蓬莱出生的,想必蓬莱定是有绘制非常精密的地图吧。可是,我们可没有那样的地图啊。”
在民间流传的地图,基本上只是大致标识位置关系,非常粗略。仅仅简单地标示大路和大路沿线有些什么样的城镇,以及路程远近的大致参考。官府中用于管理辖地的地图相对来说绘制得更加精确,但也只是标示出农地和居民区。一方面是由官府保管未在民间流通,另一方面,对于无人居住的山区地带也几乎没有标示。由军队绘制的地势图也比较精确,但那通常仅限于某一处场所,若非事关紧要也鲜有更新。
“即使有精确的地图,我们也很难得知自己处于地图上的何处。”
若在城镇,尚且能够知道身处何处。可如果离开街道,那可就无从得知了。无论多么精确的地图,只要无法知道自己所处的位置,就无法使用。
“用眼睛确认呀。从空中不是能看到远处吗?”
“平地的话是没有问题。可如果是山地或树林,则可能隐藏于视线之外了。”
军队有时也会利用太阳和星星来测量,但这前提是需要有精确的地图,或是有熟知测绘之人,一边行走一边测量。
“要去往目标城镇,须一边数着通过的街道一边沿着大路走。即使不需要走在大路上,只要大路在目力所及范围之内也可以。否则,就一定会迷路。”
李斋看着沉默的泰麒,露出了微笑。
“很多人认为不走大路会更快到达目的地,这是个误区。比如要往北走,人们知道,只需要一直往北前进就行了。可路上总会有起伏或是树林等障碍,遇到这样的障碍,便无法直行。而一旦从所处位置离开到起点到终点之间的这根直线,那么无论怎么向北走,也无法到达目的地。”
实际上,要维持准确的方向感是极其困难的。如有司南等工具则另当别论,否则,人很容易迷失方位。即使明白方向,遇到树林等障碍时则不得不改变前进方向以避开;若是遇到河流或悬崖,更是需要绕道。即使只是单纯地上下坡,人们也会尽量找好走的路走,因此是无论如何也无法维持一条笔直的路径的。而就在这样不断的自以为微小的方位调整中,便会出现方位的误判。
“还有一个容易陷入的误区,那就是认为只要骑上骑兽,在空中飞行就能够一目了然。空中虽然没有树木河流等障碍物,但却会遇上高山。飞行时是无法望见山的另一面的,而遇上更高的山峰时更是不得不绕开。与陆路一样,在反复绕行中,就会迷失原本的方向。若是无法正确明白所处位置,即使知道方位那么也无法到达目的地。”
相反,若是飞到更高的空中,高过所有的山峰,则无法看到地面的事物。如果城镇周围是树林,那么在高空中看来,城镇便与树林融为一体,无法分辨。
“若是从云海上方,再加上司南就可以直线前进了。实际上,我们不就是这样从庆国一路返回的吗?可是,这需要骑兽能够分辨出陆地。只要给出方位,骑兽便能自行寻找陆地。云海上方的陆地只有凌云山,通过飞行的距离和方位,再加上云海上方能见到的凌云山的地形,则可以推测出这是哪一座山。”
“那我们就可以从某座凌云山直飞上云海,然后一口气飞往文州不行吗?”
李斋摇摇头。
“文州东部有一座凌云山,称为瑶山。但瑶山并没有可以着陆的道路。而且,云海上方本身就几乎没有陆地,更没有没有街道。若是再带上去思和丰都,一路需要让骑兽休息,那就连停下骑兽的地方都没有。我的飞燕可没有能力驮着两个人一口气飞到文州。”
说完,李斋又用安慰口吻对泰麒说:“台辅您的真身是麒麟,身体自然轻巧。万不得已时与我一同骑上飞燕,也并无大碍。大虎也很听话,驮上去思和丰都二人自然也是可以的,但那只能是非常时期的非常手段才行。更何况我们并不只是到达文州就行了,还需要一路收集情报呢。”
见李斋说到这里,泰麒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泰麒总算是想通了,不再催促众人往前走。这一次,在等待去思和丰都二人时,进入城镇又出现了新的问题。这天,项梁将骑兽藏到附近山林里后,想要进入一处镇子,可镇子里的人却紧守大门,不让三人进入。
“看来镇子里的人已经无法接纳外人了。”
泰麒叹了口气。
“你不用感到如此寒心。”李斋宽慰到,“即使镇子里还有余粮,如果周围镇子都关上了门,只有这一处开着,那么那些流浪在外的人们不是都会挤进来吗?”
泰麒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但同时也深深地感受到百姓的困苦。
“我们已经离开恬县境内了。这附近的镇子的情况应是比东架要稍好一些。不过,已经到了深秋季节,居民们已经开始为冬季做准备,自然会变得更加保守一些了。”
泰麒点点头,同时回头看了看刚刚把自己赶出来的小镇。门还开着,可村里人却牢牢把守着不让外人进入。镇子被一道看不见的墙紧紧地围了起来。就在大门的镇内一侧,两个瘦削的孩童正坐在地上,用石子在地上画画。旁边蹲着一个同样瘦削的老人,一直看着两个孩子。不知是不是身体不太好,眼里泛着一股黄色,脸上也呈现出土灰色。
看了一会儿后,泰麒回过头来望向李斋。
“他们看起来似乎不太好,我们有没有药或食物可以分给他们一些的?”
李斋摇了摇头说:“不可。台辅您定是很难过,但请您无论如何也要忍住。若是向他人施以恩惠,必会让人记住的。”
“可是……”
“他们自然是无法知道我们的身份。可如果施予他们的话,则表示我们身上是比较宽裕的。不仅如此,如果碰上不良之人,认为我们人好又有钱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