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sp; “我理解大伙的心情,但是这样的话客人可没法休息啊。”
客人是谁,闾胥并没有说明。但大家心里都清楚。然而,村民仍然像雕像一般不肯离去,也没有人应答。
“总之大家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闾胥又说到。人群这才开始摇动。但这并不是对老人的回应,而是因为老人背后出现了另一个身影,众人都屏住了呼吸,同时似乎受到了极大的震动。
“不妨事。”
那个人影向闾胥说到。然后走到前面。先是看了一眼四周,然后以极其柔和的声音低声说到。“人群中似乎还有年幼的孩童。夜晚寒冷要小心着凉啊。请到屋里来吧。”
闾胥有些惊讶,他看着人群。这时人群开始摇动。有抽泣声,有极力抑制住的叫喊声。接下来人群像是突然崩塌一样,大家都跪了下来。在向人影叩头后,大家又站起身来,这次,从最末尾的一端开始离去,一直到最后一人离开,人群中也始终未发一言。
“……台辅”
闾胥看向身边的人影。人群退去,泰麒望着屋外漆黑的空间。
“大家一定有太多太多话想要说,却……真是难为他们了。”
听泰麒这么说,闾胥感激地低下了头。
去思只是默默地在一旁看着。村民们真的是太不容易了。他们留着这贫瘠的土地上,宁愿自己缺衣少食也一直支持着藏身村里的道士们。他们应该得到好报的。能够见到泰麒的身影,听到他说话的声音,对于他们来说,也许也算是一种慰藉吧。
泰麒仍依依不舍地看着院子,闾胥将他劝回了屋里。接着,闾胥以明快的声音催促还在屋里照顾伤员及添茶倒水的村民。
“我们也要休息了,大家也都各自回去歇着吧。”
然后,闾胥望向项梁。
“将军的同伴就由我们里家接收了。村里的状况将军也清楚,虽不足以衣食无忧,但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照顾他们母子周全。还望将军放心。”
“十分感谢。”
说着项梁深深施了一礼。李斋也向闾胥道谢。
“让村子里如此操心,是在是过意不去。”
闾胥没有说话,只是叩头以示回应,其他村民也叩头后各自离去了。除项梁、李斋、去思外,还有二人留下围在泰麒身边。那二人分别是一名瘦削的中年男子和一名衣着简素的老人。这二人一直照顾着瑞云观幸存者。中年男人是村里的里宰,名叫同仁;老人是瑞云观的道士,道号渊澄。
去思等人扶着负伤的同伴回到村子时,同仁已经在大门前等候了。他提前听到泰麒归来的消息,并立即赶到了村口。同仁是一位无论是外貌还是行为都十分敦厚的里宰,远远见到泰麒等人到来,便立即拜倒在地。同时伏在地上低声哭泣,一直到一行人走到面前。此时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去了。把一行人迎进村子,众人便把大门关上了。他把宾客迎入里家,让他们稍作休息并献上饮食。渊澄本藏身在附近的山里,听到消息后赶来了。刚刚赶到的渊澄,即使是在瑞云观受难之时,也没见过这位老人有过任何慌乱,可这时却不知如何是好,在泰麒面前连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叩头之后便一动不动地蹲在墙角。
当屋里安静下来后,去思扶着老师父的手,引到泰麒跟前。
“台辅,这位师父是瑞云观监院,道号渊澄。”
瑞云观中有上百道院,每个道院都有一名监院。监院之上是管理若干道院的方丈。而瑞云观中的方丈,并无一人生还。监院中生还者仅仅六人,渊澄便是其中之一。其他五名已逃亡其他州县。渊澄留在此地继续统领制作丹药的道士,同时还负责照顾其他寺观的幸存僧道。
听去思这么一说,泰麒也像去思一样郑重地握住了渊澄的手,并向他表达了谢意。老师父受宠若惊,已经感动得泪流满面,不时用衣角擦拭脸上的泪水。渊澄因年事已高,自瑞云观事件以来,因为贫寒交加,腿脚都不便利,不论是站坐还是行走都需有人照顾。泰麒似乎已经留意到了这一点,亲自将他引到了座椅旁。
“请您老坐下。”接着他转头看着仍跪在地上的渊澄,“里宰也请坐下吧。”
“不不,草民没关系的。”
同仁连忙摇头。可接下来泰麒说的话却让他感到震惊。
“地上很凉的。——再说,我已经没有资格接受各位的如此大礼了。”
“台辅——”李斋急忙出言制止泰麒,可泰麒摇了摇头。
“请各位都坐下吧。首先我要为我消失这么长时间向各位道歉。不光如此,我接下来不得不告诉各位一个让大家失望的事实。”
说到这里,泰麒顿了一顿,接着淡淡地继续说了下去。
“首先要感谢里宰和监院,谢谢你们为这里的百姓做的这一切。去思也是。”说着,泰麒望向去思,“感谢你做了这么多。你们在我消失的这今年一直在支持者戴国的百姓。尽管已经牺牲够多了,可见到我回来还是如此无私地欢迎我。可是……”
泰麒再次停顿下来,像是在寻找措辞。
“我已无法向各位施展任何奇迹。……我已经没有角了,所以,我已经不能算是麒麟了。”
李斋突然站起身来,顺势把椅子碰倒了。
“台辅,您怎么能这么说!”
“可这是事实。”
去思还未能很好地理解泰麒所说的意思。项梁也同样觉得一头雾水。李斋见去思等人一脸疑问,摇了摇头说:“不是那样的。”
她继续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