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丕绪之鸟 风信

对不起,真是失礼了。」

  「他回答了我,只是没有抬起头。」

  支侨笑着说:

  「一旦移开视线,就会不知道数了多少花粉。真对不起。」

  支侨根本不需要道歉,但他还是微微欠身向莲花道歉。他果然很奇怪。莲花这么想着,但心里暖洋洋的。

  他们并没有忘记尘世,为了帮助生活在艰困时代的百姓而努力工作——莲花这么想道。

  夏去秋来,在秋意渐深时,莲花已经学会了所有的工作,可以取代长向完成大部分工作。长向经常笑着说:「接下来就交给你,我可以退休了。」只是迟迟不见他退休,他反而很乐意和莲花一起做杂务。莲花也感到很高兴。在寒风吹起之前,一个年长的女人回来了。莲花很担心自己会失业,但嘉庆似乎无意辞退她。多了一个人手后,莲花的工作减少了,自然而然地开始帮忙支侨和清白做事。

  实际协助他们的工作后,莲花觉得原本以为他们在帮助百姓努力工作的评价似乎太夸大了。支侨和清白——包括嘉庆在内,他们都很热衷于自己的工作。他们很喜欢调查各种事物,但只热衷于自己的工作。正如长向以前所说的,除了自己有兴趣的事以外,衣食玩乐都不在他们的眼里,也几乎不在意尘世的事。正确地说,是他们根本忘记了外界的事。

  即使了解到这一点之后,莲花也不再像以前那么冷眼看他们。因为嘉庆他们热衷于制作准确度很高的黄历,也知道为什么要制作值得信赖的黄历。正因为牢记这件事,所以才会有强烈的责任感和自豪。莲花观察他们之后,清楚了解到这一点。

  听说出现了新王的传闻时也一样。

  虽然先王崩殂了,但那是因为先王主动退位,宰辅平安无事,所以新王就相对比较早出现。听说秋天的时候出现了新王,但又有人说,那是伪王。新王控诉国官勾结,排斥自己:国官则称新王是伪王。因为这个原因,导致各地出现了纷争。长向带回消息说,恐怕将面临真正的战乱。

  吃饭的时候,长向提起这件事,醉卧和清白听了目瞪口呆。

  「喔喔——」醉卧惊讶得说不出话,「——对喔,王之前驾崩了。」

  莲花发自内心地感到惊讶,长向似乎也有同感。

  「我知道各位不谙世事,但以为至少知道这件事。」

  「当然知道啊,只是一时忘记而已。」

  醉卧说,清白也点着头。「是这样吗?」长向叹着气。

  「我说的是可能要打仗了,战火搞不好明天就会飞来这里。」

  「我们又不是士兵,」说话的是支侨,「我们的工作并不是打仗。」

  「我说的是要做好心理准备。」

  长向语气强烈地说道,嘉庆用带着劝戒的语气说:

  「即使开战,百姓还是照样得过日子。」

  「如果像莲花的家乡一样付之一炬,百姓就无法生活了。」

  莲花听了,心里一沉。

  「我不是这个意思,而是说,即使打仗,百姓还是得吃饭,还是得每天过日子。」

  支侨听到嘉庆这么说,也立刻补充说:

  「即使所有人都去打仗了,老人、小孩和身体不便的人还是会留下来。」

  嘉庆点了点头。

  「现在的确没有王,国家将面临各种灾难,百姓必须和灾害、妖魔与战乱这些会带来苦难的众多敌人奋战,但是,只有和苦难对峙奋战,才是唯一的正道吗?」

  长向听了,没有说话。

  「奋战是正道,支持百姓的日常生活不也是正道吗?」

  「是,」长向点了点头,「所言甚是。」

  看着长向诚惶诚恐的样子,莲花在内心重复了这句话,支持百姓的日常生活也是正道。的确,即使烽火连天,百姓也必须每天过日子。既然这样,就必须有人支持百姓的生活,协助百姓能够每天好好过日子。虽然这不是什么英雄的行为,但确实需要,也很重要。

  4

  秋意越来越深。苑囿的农地也都收割完毕,在苑囿旁的山丘上放牧的牛羊也都被带回畜舍旁的牧场。

  在协助支侨和清白后,莲花经常去庐。这里主要由胥徒在和民众一起生活的同时,进行各项调查工作,但支侨、清白和嘉庆也经常去庐。

  负责庐的胥徒每个月都会在花厅聚会,每次都会邀请在庐生活的民众一起参加,好像举行宴会般热闹。每当庐内举行小型的祭典或是有喜事时,有时候也会邀请嘉庆和其他人参加。

  在庐生活的人按照嘉庆他们的指导做各项纪录,同时挑战各种尝试,所有人都充分了解气候和农务的关系,或许因为这样的关系,他们也经常提出各种提议和建议,嘉庆和胥徒也都虚心接受。

  跟着嘉庆他们出入庐之后,庐里的人也越来越疼爱莲花。和踏实工作、生活的人之间的交流,让莲花感到极度怀念。要把夏天的衣服收起来、该换厚衣了,这些平淡无奇的家常话渗入了莲花的内心,连她自己都感到惊讶。莲花刚来这里时,几乎都只有男人,随着秋意渐深,出现初霜之后,有几个女人、孩子回来了。

  「我带着这个孩子逃亡,」前几天才刚回来的女人说:「外面真的太乱了。」

  她在麦州的港口等待前往雁国的船只时,听到王崩殂的消息,所以急忙赶回来了。

  「虽然我丈夫拿了钱给我,嘉庆大人也给了我盘缠,但因为不知道这种逃亡的生活要过多久,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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