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这里原本是郡太守的别墅,如今已经没有当年的影子,每栋房子都破旧冷清,大部分都无人居住。
只有保章氏嘉庆、他的三名下属,以及协助他们的几名胥徒住在这里。除此以外,就只有老仆人和莲花。池塘对岸的小型庐内住了好几个男人和女人,但他们独立生活,并不是嘉庆的仆人。
「那些人在干什么?」
莲花问,名叫长向的老人回答说:
「平时在这里耕田、照顾家畜,他们都是摄养的人,所以把这里当成庐居住。」
据说是受春官府的委托,这些人不必去近郊的庐,而是在槐园的庐内生活,他们似乎对保章氏的工作有帮助。
长向说,保章氏是掌管祭祀的春官之一,负责编撰黄历。虽然莲花之前曾经想到,应该有人印刷黄历,但完全没有想过有人在编撰黄历,甚至完全不知道原来每年的黄历都是由人编撰的。
莲花目前的工作是协助长向做三餐,以及把茶和饭端去给嘉庆他们,长向告诉她说,嘉庆吩咐,她可以自由支配其他时间。
「听说你离乡背井,经历了漫长的旅程。你吃了不少苦,所以就先好好休息。嘉庆大人很宽容仁慈。」
莲花很感谢嘉庆的关心,但觉得既然没有太多事情需要张罗,根本不需要特地雇人,难道是同情自己的遭遇,所以才雇用自己吗?有一天早上,她问了长向这件事。
「那我就不知道了,如果有人对他说,有一个可怜的女孩需要帮忙,他应该会帮忙。」
「郡官很有钱吗?」
所以才能发挥慈悲心,照顾素昧平生的女孩。听到莲花这么问,长向笑了起来。
「应该不至于贫穷,但嘉庆大人的生活也不奢侈,应该说,嘉庆大人和其他人在衣食上都不讲究。」
长向停顿了一下。
「也不光是发挥慈悲,最近嘉庆大人可能上了年纪,经常腰痛,这种时候就会请人帮忙做事。原本这里还有两个女仆,但那个命令颁布后,她们都离开了。即使没有她们,家里也都安排得很妥当,所以我对是否真的需要雇人存疑,但也可能是因为我快退休去里家的关系。在我离开之前,你慢慢学会这里的事就好。」
说完,他把一包早餐递给莲花。莲花点了点头,带着早餐去建在小坡上的高楼。虽说是高楼,其实只是比较高的小房子而已。两个楼层都只有一个房间,三楼是一个狭小的瞭望台。来到高楼时,莲花没有打招呼,就直接走了进去。她按照老人的吩咐,穿越空荡荡的一楼,沿着不时发出声音的楼梯来到二楼。嘉庆的下属——候气清白在这个四面窗户都敞开的房间内。
「我送早膳过来了。」
莲花说道,看着窗户的清白「嗯」了一声。清白是一个又矮又胖的年轻人,他是郡官,已经升了仙,所以实际年龄无法靠外表判断,但看起来像是三十岁左右。他一只手拿了一块细长的玻璃板,不时放在眼前,然后又拿开,不停重复做相同的动作,好像在比较肉眼看到的风景,和隔着玻璃所看到的风景。
他在干什么?莲花感到纳闷,在书桌上挪出空位,把早餐放在上面。高楼的二楼放满了各式各样的东西,从来没有整理得井然有序,书桌和架子上也从来不会空着。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送给清白的三餐都不用餐具,都是可以一手拿在手上吃的食物。
「请问我可以放在这里吗?」
即使莲花发问,清白只是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把玻璃板拿起又放下,看着窗外,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听到。莲花看着清白片刻后问:
「请问……你在干什么?」
她诚惶诚恐地问道,清白把玻璃放了下来,回头看到她,惊讶地眨着眼睛,好像现在才发现莲花在那里。
「如果我问了不该问的事,请你原谅。」
莲花向他道歉,他再度眨着眼睛,好像在记忆中搜寻,眼前这个人是谁。莲花已经连续三天为他送三餐了。
「不是……呃,你是新来的胥吗?」
「不是,我只是仆人。」
「喔,原来是这样。」清白说完,指了指窗外说:「我在观察空气的清澈度。」
莲花听了他的解释还是不太了解,但内心忍不住感到惊讶,他果然没有注意到每天来这里送三餐的自己。「是吗?」莲花回答道。第一次介绍时,清白看着放在书桌上的圆筒,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莲花就怀疑,他可能连自己的名字都没记住,现在发现他真的没记住。
好奇怪的人。莲花在心里嘀咕道,向他鞠了一躬。清白从天亮之前到深夜都一直守在这里,只有睡觉的时候才回去嘉庆和其他人住的正院,而且经常不回去睡觉。但是,这栋高楼并没有卧室,只有简单的胡床可以用来睡觉。胡床是用竹子做成的折叠躺椅,莲花难以想像郡官会在这里睡觉,但除此以外,这里并没有其他可以睡觉的地方。
这个人真的很奇怪。莲花这么想着走回正院时,看到园路旁的草丛内有一个瘦长的身影。原来是候风支侨,和清白一样,他也是嘉庆的下属。支侨又瘦又高,和清白刚好相反,年纪看起来四十多岁,但有时候看起来更年轻,有时候又觉得他更老。支侨和清白一样,几乎很少回到正院,除了晚上和吃饭时会回到正院,其他时间几乎都在户外,现在也蹲在草丛内,不知道在找什么。
「早安。」
莲花向他打招呼,他的身体弹了起来,回头看着莲花。
「喔喔……早安。」
打完招呼后,他看着莲花刚才离开的高楼。
「原来你刚才去清白那里,辛苦了。」
他笑着说完,提着一个小篮子从草丛中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