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萎,如果不及时采取措施,面积就会不断扩大,必须连同健全的部分把枯枝砍下来,才能阻止继续扩散。
「是生病了吗?」
「可能吧,但无论问任何人,都说没看过这种病变。」
「是吗?」标仲回答,但并没有重视这件事。树木也会生病。虽然包荒对树木很了解,但总有他以前不曾看过的病症,他以为只是这种程度的事。那时候,标仲的父亲已经生了病。两年前还很有精神地迎接标仲回家,那一年体力大不如前。
翌年的新年,父亲的身体更差了。那年秋天,标仲接到了父亲的讣告。游走各地的标仲直到十月时,才终于得知父亲的死讯。
西陨很贫穷,但得到山上的恩惠,所以荒废也得以控制在最低限度——原本标仲一直这么认为,没想到事态比他意料中更严重。慢性的食物不足,里人的营养状态都很差。尤其是老人和幼童,经常因为一些小病痛而陷入病危。接到消息后,他不顾一切赶回老家,用马载着能够张罗到的粮食回了家。
里人都喜出望外,但有几张熟悉的脸不见了。标仲赶回老家的当天晚上,包荒也赶回来了。标仲原本以为包荒是因为曾经事先通知他父亲的死讯和自己要回来,所以才会赶回来,没想到并不光是因为这个原因。包荒带着标仲去了山上。那棵山毛榉倒在瀑布旁。那年新年看到时,树枝几乎都变了色,所以标仲猜想那棵树和衰竭的父亲一样,不久就会枯萎。
但是,并不是只有那棵树出现异状,那棵山毛榉周围的树木也都变了色。那还不是落叶的季节,变色的树枝却完全没有一片树叶。
「疫情扩散了。」
包荒面色凝重地说——显然是疫病。
连根拔起倒下的那棵树,整棵都褪色枯萎,好像变成了石头。树皮仍然保留了原本的质感,所以感觉很奇妙。树根和之前看到的树枝一样,剖面好像是敲碎的石头。包荒挖着树根的位置,地下已经没有根了,无论怎么挖,都只挖到碎石和沙子。不,那似乎是树根变化后留下的。树根在地下石化,然后碎裂了。
当时,标仲立刻感受到危险。如果树木倒下时,附近刚好有人。他并没有继续想下去。标仲的脑海中只想到死去的父亲,和脸色苍白的里人。看到倒下的树木,只想到如果今年刚好是丰收年该有多好。这里有一大片山毛榉,如果山毛榉的果实丰收,就可以提供很多富有营养的食物。
同时他又想到,一旦疫病开始蔓延,山毛榉一棵一棵倒下,恐怕再也无法期待丰收了。
那年冬天的新年,标仲也带了粮食回家。山毛榉的变化继续扩散,里人也都知道有疫病,但脸上的表情都很开朗。因为倒下的山毛榉都卖了高价。
山毛榉原本并不适合作为木材使用。虽然可以长得很高大,但成长速度缓慢,从种子发芽后,即使过了五年,也差不多和小孩子的身高差不多高。差不多要一百年,树干才有双手可以合抱的粗细。木材很坚硬均匀,但木纹弯曲,而且容易腐烂变形,从建材的角度来说,几乎没有利用价值,只能勉强用来做杂货,但要十分注意干燥,使用上也要特别注意。因此,通常都不作为木材使用,而是作为木炭的材料。然而,得了怪病的山毛榉很耐腐朽,而且很牢固,不容易变形,虽然缺乏弹性,质地也太坚硬,但只要在工具和加工上发挥巧思,就可以成为优质木材,而且木纹具有像石头般的光泽,感觉十分漂亮,所以卖出了好价钱。
西陨的人都欢天喜地,周围的山野有很多山毛榉——原本以为没有王的时代,上天只会带来灾难,没想到山野还可以带来这种恩惠。标仲心想。
只有包荒一个人表情十分凝重。
现在回想起来,包荒当时可能就已经预见到未来的灾难了。只是因为他也没有把握,所以无法在觉得因祸得福,为疫病感到高兴的标仲和里人面前提这件事。标仲感受着刺骨的微风,暗自想道。
但是,即使当时听说了什么,结果仍然一样。他这么想着,沿着干道快步前进。开门前,原本应该有很多旅人离开旅店,但路上完全没有人影。不光是因为天候不佳,大家都不出门,而是整个城镇都一片寂静,家家户户的烟囱也不见炊烟。
标仲昨天晚上抵达的余箭算是中等城镇,因为在贯穿继州、滋州南下的大干道上,照理说,应该很热闹,但只有两家旅店开张营业,其中一家是有厩舍的高级旅店,另一家是连床铺都没有的低级旅店。而且,昨晚住宿的那家旅店除了标仲以外,几乎没有其他客人。有一些面向大马路的房子挂上了旅店的招牌,早已人去楼空。虽然有一排看起来以前是店家的建筑物,却几乎没有营业。屋顶歪斜,窗户也破了,只剩下空洞而已。虽然不见倒塌的房屋,但显然已经荒废,空气中飘着肉眼看不到的荒废和带着寒意的倦怠。
无论包荒预见了什么,无论他是否说出口,那时候就已经有了这份荒废。从先王在位时开始,在空位的时代继续恶化。
穿越宛如冻结般寂静无声的街道,来到门阙前,也不见旅人的身影。一脸疲倦的老人看到标仲,慌忙打开了门。
来到城外,或许是因为没有了遮蔽的建筑物和城墙,风迎面吹来。满是坑洞和泥泞的道路到处结了冰,竖着霜柱。标仲仰望天空,好不容易微亮的天空布满了沉重的乌云。可能真的会有暴风雪。
即使如此,也必须出发。
标仲确认风向后迈开大步。旅程已经走完三分之二,还剩下三分之一——能否及时赶上,只能靠运气了。
3
离开余箭的同时,雪越来越大,走了将近一个小时,四周染上了一片白色。标仲默默快步走在寒冷的街道上。
无论走了多少路,都不见里和庐。干道上留下了岔路的痕迹,代表以前那里曾经有里和庐,然而只见道路,却不见任何房子。
他曾经在中途远远地看到一棵黑色的树,像大斗笠般低低垂着树枝——那是里树。里树已经变得漆黑,孤零零地出现在一片荒野中。因为周围没有人,里树也枯死了。
原本应该出现在里树周围的里祠也不见了,里祠周围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