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是人。」
「率由!」瑛庚小声制止道,但率由没有回头看瑛庚,渊雅用严厉的眼神看向率由。
「之所以会出现像狩獭这种难以理解的罪犯,不正是这种把罪犯不当人看待的司法造成的吗?不把罪犯当人看待,却要求罪犯悔改,会有人听从吗?正因为用这种心态和罪犯接触,所以罪犯才会一再犯罪。」
「但是——」
「况且,怎么会有人真的为了区区十二钱杀人?虽然听说狩獭在州司法的鞫讯中如此回答,但可能是州司法认定他是非人的豺虎,所以狩獭才会一派胡言。把人不当人看待的行为,就会造成新的罪犯。」
率由不再说话。
「无论狩獭杀害那个孩子的行为再怎么难以理解,他一定有他的理由。只要能够查明原因,即使像狩獭那样的罢民,也可以加以拯救,进行教化,可以拉他一把,不是吗?」
「恕我反驳,狩獭说,他杀人并没有特别的理由。」
如翕回答,渊雅摇了摇头。
「那可能只是他嘴上这么说而已,也许他自己也无法清楚表达,或是他自己也搞不懂自己,所以需要谆谆教诲,循循善诱,和狩獭一起寻找原因,对今后治理百姓、教化罢民有所贡献,这才是司法的功能。」
如翕没有吭气。
「司法的职责并非惩罚罪犯,而是加以教化,促进反省,让他们重新做人,千万不可忘记。」
渊雅说完,看着瑛庚和其他人。瑛庚想要开口,站在渊雅背后的知音用眼神制止了他,所以他没有说话。知音走到渊雅前面说:
「我等已了解大司寇的意向。」
渊雅点了点头。
「绝不可用大辟——知道了吗?」
渊雅语气强烈地说完,转身离开了。知音没有说话,深深地垂下头。瑛庚也跟着垂下头,听着脚步声远去。当脚步声消失后,知音抬起头,愁眉不展地说:
「虽然大司寇这么说,你们一如往常,尽自己的职责,不要受任何人影响。」
「但是……」
「主上亲自说,交由司法处理,不需要对大司寇察言观色。」
率由诚惶诚恐地问:
「主上是否知道,交由我们处理,代表主上必须收回『不用大辟』这句话吗?」
知音把脸皱成一团。
「……不知道。」
「不知道是指?」
率由问。知音摇了摇头,示意瑛庚和其他人坐下,自己也无力地坐在长椅上,但那是审判时,传唤证人和犯人时所坐的位置。知音发现了这件事吗?
「我亲自求见主上,询问『一切由司法决定』的宣旨之意,但并未得到明确答复……」
知音请求面会时,刘王似乎表示,该说的话已经说了,没必要面会,但如此一来,不光是知音,瑛庚他们也不知道该如何做出判决。于是,知音多次要求面会,最后恳求冢宰和宰辅,才终于得以谒见刘王。
「但是,主上只是重申『一切由司法决定』,我问主上,是否代表撤回『不用大辟』的圣旨,主上说,这也由司法决定。如果司法判断该撤回,就照此去做。」
「这代表死刑也是可以考虑的选项吗?」
「我已确认此事,包括死刑在内,如果你们做出如此判断,那就如此,主上不会有异议。」
瑛庚的心情很复杂。这可以视为主上相信司法的判断,所以交付这等重责大任吗?还是说主上只是丢开此事不管?事实上,第一次听到主上说「一切由司法决定」时,瑛庚就起了疑心。他担心这句话并不是主上考虑再三之后的决定,更不是表明对司法的信赖,而是用委婉的方式表达,对此事毫无兴趣。
他情不自禁叹了一口气。如翕和率由似乎也有同感,纷纷发出像是呻吟般的声立曰。
柳国的刘王是治世一百二十多年的明君,但这一阵子经常出现令臣子不解的行为,有时候看起来似乎对施政失去了兴趣。如此的明君——尤其让柳国成为赫赫有名法治国家的人,竟然出现了无视法律的举动,做出一些随心所欲的判断,要求臣子贯彻一些让法律失效的法令,臣子每次都提出谏言,但刘王并不一定接受。
知音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总而言之,主上说,一切由司法决定。你们不需要受到杂音的影响,继续审理案情,我会支持你们的决狱。」
「但是,如此一来,大司寇就……」
瑛庚说道。
「既然是大司寇,当然能够针对刑狱发表意见,但你们没有义务听从他的意见,更何况主上已经授权,在这起案件上,即使是大司寇,也无法拒绝你们的决狱—当然,在我报告决狱内容后,可能会由大司寇亲自说服主上。」
这并非不可能的事。因为大司寇渊雅不是别人,正是刘王的太子,除了公开场合以外,私下也可以直接说服刘王。
「有办法说服吗?」
率由小声问道,知音简短地回答:「应该很难。」
大司寇渊雅被称为比刘王更像刘王——这当然是臣子之间在背地里偷偷叫的绰号。也许是基于对举世闻名的明君父亲的竞争心,渊雅总是想要表现得比王更像王,他坚持不可判死刑也正是基于这种心态。
无论在任何事上,只要刘王做出决定,渊雅就会大力推动,好像自己一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