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或斩首致死。不同的国家、不同时代的凌迟刑并不相同,但有时候也会事先决定刚几刀,因此瑛庚之前也曾经听说,有人建议根据死者人数对狩獭处以凌迟刑。最近芝草甚至有人调查他国的酷刑,研究到底哪一项死刑适合用在狩獭身上。
如翕语带愤慨地说:
「说要处以凌迟刑的人,知道凌迟刑是多么残酷的刑罚吗?那是让人活活被千刀万剐而死,会徒增莫大的痛苦,而且痛苦会持续很久。为了让痛苦持续,故意避开要害。他国的王中,甚至曾经为了让罪犯的痛苦延长,让罪人加入仙籍,如今也有人提出要用这种方式对待狩獭。」
「但是,狩獭正是用凌迟的方式杀害了被害人。」
听到率由这么说,如翕陷入了沉默——没错,狩獭的确把一对夫妇凌迟至死。为了逼迫他们拿出隐藏的财产,狩獭当着妻子的面,把丈夫千刀万剐,把他的手指一根一根割下来,然后又割下耳朵、鼻子,削下他的肉、肚子,当丈夫疼痛至死后,他又用相同的方式凌迟了妻子。那对夫妻一开始就告诉他,家中没有钱财,事实上也的确没有。那对夫妻变卖所有的土地,让想要读少学的儿子住进私塾的宿舍,卖土地的钱早就付了学费。那对夫妻白白受苦,白白送死。
「他凌迟了无辜的百姓,为什么觉得处以凌迟刑太残酷?狩獭本身没有资格说残酷这两个字,我们也不能轻易说太残酷这种话,必定会有人骂,把狩獭处以凌迟刑太残酷,难道他凌迟那对无辜的夫妻就不残酷了吗?」
瑛庚和如翕只能沉默以对。
「我不知道该如何说服百姓。」
「但是,」如翕开了口,「狩獭希望被判处死刑……」
瑛庚讶异地看着如翕,如翕露出无奈的眼神看着瑛庚,又看了看率由。
「他说,与其被关一辈子,不如死了更痛快。如果是这样,死刑对他来说就不是惩罚,监禁才是惩罚他。」
率由有点不知所措。
「有什么理由可以证明,他并非嘴上说说而已?即使狩獭真心这么想,实际带到刑场,死到临头时,也可能会哀求饶他一命。」
「那是……没错啦。」
「即使直到最后都没有求饶,也可能是狩獭虚张声势。我不认为狩獭不怕死,没有人对自己的死亡和痛苦不感到害怕,无论再怎么自暴自弃,内心深处都会感到恐惧。正因为内心深处有这种恐惧,才会自暴自弃。」
如翕想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
「也许是他在虚张声势,但狩獭并没有自暴自弃。我说不太清楚,狩獭似乎觉得被判处死刑,他就是胜者。」
瑛庚听不懂这句话的意思,率由似乎也一样,只有曾经见过狩獭的如翕思考着该如何表达。三个人都陷入沉默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争执声也渐渐靠近。
「大司寇——请留步。」
门外传来司法知音的声音。
「目前正在审理,即使是大司寇也——」
知音的话还没有说完,门就打开了,大司寇怒气冲冲地站在门口。
「决狱呢?」
瑛庚感到惊讶,但还是立刻下跪行拱手礼。
「才刚开始审理。」
「好,」大司寇渊雅看着瑛庚和其他人,「我有言在先,不可以判死刑——务必要了解这一点。」
瑛庚和其他人面面相觑,司法和其他高官在审理之前可能会表达意见,而且司刺也会基于三刺向六官长等高官征询意见,但审理过程由典刑、司刺和司刑三个人凭自己的见解进行。
「大司寇,此言逾矩了。」
知音毫不掩饰愤慨地说。司法的结论不得受他人影响,即使是大司寇也不例外。大司寇和冢宰等位高权重者可以对做出的决狱内容提出异议,在谘询诸官后发回重审,但只能发回重审一次,绝对不可事先干涉决狱内容——唯一的例外,就是有王的宣旨。
想到这里,瑛庚看向知音。
「该不会是主上的意向?」
如果是这样,问题就简单了——他不由得这么想,但知音摇了摇头。
「主上说全权交由我决定,可以交由你们三人决定。」
「主上此举令人难以理解。」渊雅推开知音。「为什么事到如今感到害怕?也许你们是顾虑到民意,但这能够成为破坏现有康庄大道的理由吗?」
渊雅说完,巡视着瑛庚和其他人。
「——用刑乃以期无刑。刑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惩罚,而是为了能够避免使用刑罚,亦可称为刑措不用,即把刑罚放置而不用,亦为天下太平,犯罪的罢民减少,不需要使用刑罚,不用说,这是国家的理想,至今为止,柳国一直向这个理想迈进,没有理由放弃这种理想。」
「是这样吗?」
率由反驳道。
「既然这样,为什么会有像狩獭这种豺虎出现?这不是代表我们该重新检讨刑制的时期到来了吗?」
「身为司法官,岂可口出豺虎二字?」
渊雅严厉地说道。
「虽然狩獭犯了罪,但他也是柳国国民。豺虎这两个字,是把难以理解的罪犯贬低为不是人的话,一旦认为他不是人,就无法教化罪犯。」
的确有道理。瑛庚不由得感到羞愧,但率由并没有退缩。
「为了十二钱不惜杀害八岁男童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