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忙,所以没有过来打扰。」
「是吗?」瑛庚笑了笑。虽然李理称蒲月为「哥哥」,但蒲月并不是瑛庚的儿子,而是孙子。
瑛庚将近五十岁时,从原本的地方府下官被拔擢为州官升仙。他和第一任妻子惠施生了两男一女,长子和长女当时已经成人,也都已经成家立业。瑛庚升仙时,他们虽然可以跟着一起升仙,但因为都已结婚,所以选择留在凡间和伴侣共同生活,之后就在凡间年华老去,最后离开了人世。只有当时尚未成年的次子跟随了瑛庚,不久之后读完朔州的少学,成为官吏后升仙,目前在柳国西方的茅州担任州官。蒲月是次子的儿子,他经常来芝草找祖父瑛庚,和父亲一样进入朔州的少学就读。蒲月比父亲、也比祖父瑛庚更加优秀,顺利进入大学,去年从大学毕业担任国官,最近对工作终于渐渐得心应手,所以请了休假去茅州探视父亲。
「要不要休息一下?」
听到蒲月这么说,瑛庚点了点头,走向窗边的桌子。蒲月把茶器放在桌子上。
「不好意思,让你费心了。」
听到瑛庚这么说,蒲月摇了摇头。
「因为您这一阵子很辛苦。」
蒲月成为国官后,对瑛庚的态度也和以前不一样了。蒲月是天官宫卿辅,是掌管王宫制令的宫卿的辅佐官,位阶相当于国官中最低阶的中士,瑛庚是官司刑,位阶是下大夫,属于高官。
蒲月把热水倒进茶器。
「姐姐似乎很不高兴。」
蒲月称清花为姐姐。虽然是祖父的妻子,但外表的年纪看起来更像他的姐姐。
「她说你打算原谅狩獭。」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真难啊。」
蒲月的眼神中带着问号,瑛庚苦笑着。
「我只是说,不能只用人情来审判狩獭,更何况狩獭的案子还没有开始审理。虽然最终由我定刑,但在此之后,必须和典刑、司刺充分合议。目前还尚未做出结论,即使内心已有定见,也不可能泄漏啊。」
「……言之有理。」
蒲月虽然点着头,但眼神中仍然带着问号。瑛庚摇了摇头,不再继续讨论这个话题。他向刚回到家的蒲月打听了茅州和他父亲的情况,但沉重的疙瘩一直还在心里,所以有点心不在焉。
清花要求判处狩獭死刑的意见无可厚非。不光是清花,百姓也都有同感,瑛庚也听到了民众的意见。对瑛庚而言,从个人角度而言,当然没有异议,但站在司法官的立场,不想贸然判处死刑。正因为州司法也有同样的迟疑,才会把这起刑案送来国府。
问题并不在于狩獭——而是刘王登基一百二十多年,其中有超过一百年停止了死刑。
无论多么凶残的罪人都只判处无期徒刑或终生监禁。虽然法律上存在死刑,但并非在判决时的选项。至今为止,始终都是如此。
「主上没有宣旨吗?」
听到蒲月的问话,瑛庚才终于回过神,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在蒲月面前陷入了沉思。蒲月困惑地笑了笑。
「主上不是已经决定『不用大辟』吗?主上这次的意向如何?」
「这个嘛……」瑛庚开了口,然后又闭了嘴,手上拿着已经冷掉的茶。
「如果我问了不该问的事,请原谅,但无论我听到什么,都绝对不会外传。」
蒲月委婉地说,瑛庚叹了一口气。蒲月目前只是宫卿辅,但既然是大学毕业后被拔擢为国官,日后必定会成为高官。既然这样,瑛庚认为他有必要了解狩獭的案子,同时他也觉得蒲月应该能够理解他的想法。
「……圣意并不明确。」
「圣意不明确?」
瑛庚点了点头。
「当初是主上颁旨停止死刑,只不过既然郡司法、州司法都判以死刑——虽然国府并不是随之起舞,但也不得不将死刑列入选项。于是透过司法征询主上的意向,主上裁示,一切由司法决定。」
蒲月满脸讶异。
「由司法决定?」
「只是目前无从得知主上指的是司法这个职位的人,还是司法官——也就是司法所领导的我们这些刑狱相关人员,也许是交给秋官处理的意思。因为意思太模糊不清,再加上主上曾说过『不用大辟』这句话,所以我们也不敢妄动,正请求主上宣旨。」
「大司寇、小司寇的意见呢?」
瑛庚摇了摇头。
「大司寇坚持千万不可判死刑的立场。」
「如果大司寇不点头,恐怕无法判死刑?」
「那倒未必,审判并不受外人意见的影响,更何况既然主上裁示交给我们决定,关于本案,司法判断将成为结论。」
「司法——知音大人的意见呢?」
「正深陷苦恼,小司寇也一样。」
在刑狱审理罪犯时,关键在于视罪犯犯下了什么罪。只要罪行确凿,就可以根据刑辟做出明确的刑罚判决。由典刑明确罪犯的罪行,并求处刑罚称为刑察。
狩獭犯下的主要是杀人罪,大部分都是预谋杀人的贼杀,而且大部分都是为了抢夺财物而犯案,连根本不需要杀害的人也都照杀不误。死在狩獭手上的大部分人都是无法抵抗的老人、妇孺,为了私利的贼杀、毫无意义的贼杀、对弱者的贼杀,无论哪一项在法律上都是死罪,而且他犯下了多起案子,根本是殊死——也就是死罪情节严重,不得有任何赦免,必死无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