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当时的图样,但当时是由萧兰动手制作,制作过程由萧兰和其他冬匠进行了微幅的调整,无论材质和精细的手工,都是由负责细节的冬匠在多次尝试后完成的,只能靠冬匠用眼和手才知道如何进行调整。虽然由工手实际制作,但师父必须在作业现场亲临指导,亲口、亲手指示如何进行调整。也就是说,如果没有实际参与作业的冬匠在场,一切都必须从头做起。而且——更糟糕的是,庆国从悧王时代末期开始,时局就陷入动荡不安。如同萧兰消失了一样,许多冬匠都失去了踪影,记得这些细节的冬匠人数相当有限,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重现以前的陶鹊,大部分工序都必须从头开始挑战——也就是说,和制作全新的陶鹊所花费的劳力无异,而且如果不需要受到过去纪录的束缚,也许反而更快。
虽然丕绪体认到这件事,却意兴阑珊。在他举棋不定地翻阅过去的图样期间,新王已经正式登基。根据过去的规矩,新王进入王宫时,所有官吏都要去云端迎接,但丕绪所站的位置根本看不到新王的身影。既看不到她的长相,更不了解她的为人,只是从云上传来的消息得知,新王是来自异境的女孩,不谙世事,不懂常识,而且惶恐不安。
又是这种女王吗?丕绪越发提不起劲了。
历任王中,薄王对权力漠不关心,镇日沉溺于奢华。得到了至高无上的地位后,为能够享受至高无上的奢华欣喜若狂,从未去过民间。比王只对权力有兴趣,为自己只要动一动手指,就可以随心所欲地摆布百官和人民感到喜不自胜。予王对两者都没有兴趣,整天深居王宫内不出,拒绝权力,也拒绝百姓,终于愿意出现在朝廷时,已是脱离常轨的暴君。
在予王之后的新王进入王宫后不久,射鸟氏遂良再度召见丕绪,他和上次一样亲切客套,极力巴结丕绪。
「怎么样?有没有想出良好的方案?」
「没有。」丕绪简短回答,遂良为难地皱起眉头,但立刻挤出笑容。
「不知道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射仪的日程延后,登基大典时将不举行大射。」
「不举行?」
丕绪讶异地问,遂良皱起眉头。
「拜托你别问原因,因为我也完全不了解状况。可能是新王的意思——或者是各位高官的意见,总之,也没有向我们说明详细的理由。」
「原来如此。」丕绪点了点头。
「郊祀时才会举行第一次大射,虽然在登基大典时无法举行大射令人遗憾,但我们也因此有了更充裕的时间。」
祭天祈求国泰民安的郊祀都在冬至举行,尤其是登基后的第一次郊祀,无论对国家、对王而言,都是极其重要的仪式。第一次郊祀当然会举行大射——这是绝对不可能更改的仪式。离冬至只剩两个多月,即使从头开始设计,时间上也勉强能够赶上。
「这关系到所有夏官的未来,此事由你全权负责,请务必制作出夏官脸上有光的陶鹊。」
3
无论如何,都非制作陶鹊不可了,没有时间胡思乱想。
丕绪无可奈何地坐在桌前。罗人府内有一间堂屋是属于他的房间,并不大的房间内放了两张桌子、两张床杨,以前曾经和祖贤一起住在这里。如今,其中的一桌一榻早就用于堆放东西,属于丕绪的一桌一榻整理得井然有序,但因为久未来此的缘故,所以到处积满灰尘。他擦拭了桌上的灰尘,很不甘愿地摊开画纸,磨了墨,拿起了毛笔——然后就停了下来。此刻的丕绪毫无头绪。
他想要画点什么,却只是一片空白。
丕绪经常说自己才思已经枯竭,但原本以为只是缺乏创作的意愿而已。如今的他的确已经没有当年那种这个也想做,那个也想要挑战的渴望,但他没有想到,竟然会毫无头绪。
难道是因为疏于职务多年的关系吗?丕绪想到了这个可能,努力回想自己以前的创作过程,但连这件事也变得模糊,无法顺利回想起来。
下一步该怎么办?以前他也经常遇到瓶颈。只是遇到类似情况时,脑海中仍然会浮现各种片断,只是他不愿意从中挑选。因为即使勉强从中做出选择,也往往无法持续下去——他一直以为创作遇到瓶颈只是这种情况,第一次经历脑海中完全没有任何头绪——甚至连片断都没有,只剩下一片空白的情况。
他不禁感到愕然,接着不由得焦急起来。举行大射之际,需要相当数量的陶鹊,工手必须不眠不休制作半个多月,才能够完成这些数量。在制作之前,必须经过多次试验、改良,完成试射后进行调整,做出第一个陶鹊。如果要制做一个全新的陶鹊,必须马上着手进行,否则恐怕就无法完成。眼下无论如何都必须挤出一点想法,但他脑筋完全空白。
——原来如此。丕绪恍然大悟,自己的创作生命已经结束。
他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结束。是在萧兰消失的时候——还是予王赐予赏言的时候?也可能是更早之前。在失去祖贤,认定陶鹊是百姓的象征之后,丕绪好像着了魔似地积极制作陶鹊,但也许这份热情一开始就并不是「想要制作陶鹊」。
没错,丕绪那时候已经无法从制作陶鹊中感受到喜悦。
——可以做得更漂亮些。
萧兰每次听到他的指示,都忍不住苦笑着对他这么说。丕绪每次都向她重申,看到陶鹊被击碎掉落而感到喜悦是错误之举。
「陶鹊被射中掉落很残酷,你看一下现实。」
丕绪指着花窗外的山谷说道。巨大山峰之间的峡谷,虽然被茂密的梨树遮住了,但谷底仍然是王不屑一顾,却用权力践踏蹂躏的下界。
「无能的王粗糙施政,导致国土荒废,民众深受不为百姓谋福的政策折磨,个个都陷入饥饿和穷困。王只要动一根手指,既可以拯救百姓,也可以将百姓推入穷困的深渊,甚至可以夺走百姓的生命,必须让王了解这一点。」
萧兰惊讶地叹着气。
「王能够了解吗?我觉得如果看了陶鹊能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