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么——巧的半兽都是靠什么过活呢?”
“只能靠双亲养着。”
“如果双亲死了呢?”
“大多会被安置到里家去。在那里打杂。”
“……真是吃惊。居然有那样的国家啊。”
说着,鸣贤想起了巧很危险的流言。听说宰辅的麒麟已经死了。因为是那样的国家,所以维持不下去——大概是这样的吧。
“但是,你不是念到上庠了吗?”
“本来是不能去的。但是给我了特别待遇,允许我站在角落里听讲。”
“那么,其后呢?塾吗?”
“没有。因为我家很穷,没有那么多钱去念塾。和雁不一样,巧是不会在学资方面给予援助的。”
鸣贤呆掉了。
“少学——塾都没有念过?”
鸣贤这么反问,眼前的老鼠点点头说,嗯。
“……那,你是怎么学习的啊?”
鸣贤从心底感到震惊。一般是在少学毕业之后进入大学的。进入大学,本身就需要有少学学头的推举,或者与之相当的人物的推举。而进入少学则需要上庠的推举,要得到推举首先就必须要拿到优秀的成绩成为选士。要达到进入上庠的水平,就不能不去念塾,或者是像鸣贤这种情况,家里请来教师。
“考试前差不多有一个月时间,我都跟着老师。”
“那完全不够吧。”
学校这种东西,不是为了进入上一级学校而进行准备的地方。上庠自有上庠的目标水准,这种水准对于升入少学来说是不够的。其间的差距就必须由学生以自己的力量来填补。在雁,确实是只要成为选士,国家就会补给塾费,也有公立的少塾。如果不这样做的话,家里不够富裕的人,就会连塾都念不成。
“……因为我有书啊。”
“书?”
书也有其相应的昂贵价格。连去念塾的宽裕都没有,却有买书的余裕,实在是很奇特的事情。
“父亲留给我一大堆书。因为母亲再怎么贫困都不肯放手把书卖出去。所以,多念几遍多写几遍,就能记进脑子里。然后,那些书就可以拿去卖掉了。”
说着,乐俊松松地笑了。
“对了,父亲就好像是老师一样的存在。父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但是给我留下了很多笔记。”
说着,乐俊指了指书桌上。鸣贤站起来一看,桌子上摊着一本已经被手磨得相当残旧的书。恐怕是将笔记归总后由外行人订缀的吧,样子很粗糙,手迹却很漂亮。内容是关于礼仪,似乎是零零杂杂的随想写了下来,但是不仅是文字,文章也做得很漂亮。
“原来如此。……你是以这个为范本,所以文章写得那么好。”
“和父亲比起来的话,还完全不成样子。——唔,这些也是极好的学习。光是父亲留下来的笔记,就一本都不能释手。”
乐俊这样说着,笑了笑。他身边的书架上,排着5个书套,用的是和书同样的封皮。每一本都是可以容下七、八本书的大小,所以总计有将近四十本的份量。——不对,鸣贤在心里订正。有一个书套正摊开在书桌上,所以将近有五十本。
“这可真是了不得。你的父亲,是教师吗?”
刚才粗粗瞟到的内容,写的内容也是有着相当高度的。
“不是。年轻的时候,好像做过县里或是哪里的小官吏。”
“哎。”
“有这个,也有书。而且,除了学习之外也没什么可做的事情。如果有自己的田圃的话,至少还可以种种米什么的,但是我既得不到土地也得不到房屋,而母亲为了生活,为了我的学费,什么东西都撒手了。”
是吗,鸣贤看回笑得安闲自在的老鼠。
“……做半兽也很辛苦呢。”
“就算不是半兽,还不是差不多。”
也许吧,面对笑脸以对的乐俊,鸣贤怀着复杂的心情回应地笑了笑。——可是,“文张”这个字有一半以上是在揶揄。“明明是只半兽”,内里隐藏着这种冷冷的嘲笑。乐俊迫不得已向蛛枕借书,也是因为不喜欢到大学的图书馆去借课程所必须的书之故。只有乐俊被要求写下字据,一定会在期限之前完好无损地归还图书。这是由于认为他会像一部分学生所说的那样“啃咬书籍”呢,还是认为他会把书“卖掉”呢,鸣贤也不知道。如果是前者的话,那只不过是从老鼠的外型联想到的可笑偏见而已;如果是后者的话,也只不过是对于逃离本国的荒民身份产生的偏见而已。
蛛枕把书转让给他真是太好了——这么想着的同时,鸣贤不能不注意到一个事实,集中在乐俊身边的,就只有像自己和蛛枕这样,到底还是会从大学落伍的家伙。教师也不例外。鸣贤知道,曾经有一个教师,曾经断言过,如果乐俊不变成人形就不能进入讲堂。
Ⅲ
可是,这只半兽是俊英。特别是关于法令方面,连教师都要为之咋舌——学生中流传着这种说法。
正因为如此,鸣贤才会担心。听说入学时被称为俊英的人,后来就很难有所长进,因此而退学的人不在少数。就好像鸣贤自己。大概是因为学习的目的就只是为了进入大学,从而导致知识面狭窄。因此即使进了大学,也会因为基础知识的广度和深度不足而挫折重重。有不少人在入学的同时丧失了目标。而坏心眼的人就提出这样的事例来等着乐俊掉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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