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搜刮尽了,长时间内戴国的人民一直默默容忍着这种贫乏的日子。就算是新王已经登基的现在,情况也没有多大改善。
“要是神能让戴变温暖些该多好阿。”泰麒说,然后霜元微笑了。
“作为代替,天帝赐予了戴一位新王。”
是呀,霜元拉长声音,低下头。
“一位明君体恤民情,治世救国。没有任何上天给予的礼物比这更加弥足珍贵了,不是么?”
“……对。”
“什么事情困扰着您吗?”
没有,泰麒只是摇摇头,并不能给出回答。躲开霜元震惊的目光,泰麒将视线转向无边无际的草原;那里的人们用锄和犁愉快地工作着。
阿选和其他人回到旅馆之后,正赖也暂时地回来,然后又离开卧室去为明天作准备了。就算每个人都离开了,一个念头依然在泰麒脑海里回荡。
——如果戴能像这样的话。
如果戴能像恭和范那样富饶的话。
如果戴的气候能像涟这样温暖的话。
自从他和骁宗在禁门的那次游览后,泰麒的胸中就有冰冷的结晶存在着。有些人民生活在这样的严寒里。根据官员的报告,这些人的生活并不美好。听到人们因为寒冷和饥饿而死去,泰麒觉得越来越冷。
(许多人都被麻烦着。)
在那个残酷的洁白景色里。
但是,泰麒什么也做不了。
泰麒是麒麟。他是被天创造的民意的象征。晓天意,遵天命。他是天帝的孩子。然而,泰麒没有任何拯救人民的力量。他无法改变气候,无法创造奇迹。
麒麟要选择王—那就是全部了。骁宗是这样被泰麒选作新王的。这件事就耗尽了他所有曾经拥有过的不可思议的力量,泰麒这么觉得。
(无论什么力量都没有留给他啊。)
没有什么事情再需要泰麒做了。理论上,泰麒应该作为台甫和州侯参与国政。然而,泰麒的年纪还不足以处理这些工作。实际上,所有的工作都是有正赖和骁宗完成的,而泰麒只需要在被教授的时候点头。当然,只是把泰麒解释成正赖的累赘,并不能解决任何事情。
泰麒知道每个人在他身上寄托的厚望。正赖,阿选跟其他大人的举动让这件事显而易见。这些非常好的大人们对只是小孩子的泰麒表现出绝对的尊敬。正赖告诉泰麒,那是大人们在“独一无二的人”面前显示的谦卑。
但是,泰麒有什么“独一无二”的地方?也许以前存在过。但是,将来,如果骁宗像先王一样失道了呢?当人们需要新王的时候,泰麒就不再是“独一无二”的了吧。但是,现在的泰麒只不过是个快满11岁的孩子而已。什么事情也做不了,什么事情也懂不了。他只是周围人身上的担子阿。
泰麒的不安源源不断地涌过来。
他知道人们都期待着,却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除了旁观以外,也别无他法吧。对于他人来说,他要么就是废物,要么就是累赘—他不能控制这样的想法。
你也是这么看我的吗?这样的想法再正常不过了吧?正赖?
——骁宗?
红嘉祥
次日傍晚,泰麒换上正装,走进重岭北面的宫门,皋门。王宫被称为雨潦宫,是廉王的住处。
来接待使节团的大行人领着他们依次走过五门。每次经过一扇门的时候,他们就要经过一个和重岭山内部相连的隧道。他们爬上了第三,第五,第七个隧道,雄伟的山脉直指云霄。攀上最后一个隧道之后,他们经过路门,到达了升于云海之上宛如岛屿的顶峰。那里耸立着燕朝,雨潦宫的设计和白圭宫大同小异。
云海之上甚至比下界还要温暖。跟鸿基山相比,凌云山的丘陵要少些,取而代之的是并不陡峭的宽广山顶。散落在山顶的宫城,比白圭宫规模更大。虽然是严冬,宫殿依然一片郁郁葱葱。看到此情此情,乡愁涌上泰麒的胸膛。
宫殿将自己在茵茵绿草之上延展着;建筑物有许多开口,走廊和亭子也大部分都没有墙。宫殿和四周的绿色和谐地混合着,这让泰麒想起蓬山,那座他曾经短住过的山峦。
泰麒和其他人离开了路门,立即被带到了不远处的外厅。冷风在主殿之中环绕,大殿的正中是玉座。可是,玉座上空无一人。
空荡荡的玉座震惊了泰麒,而正赖一行人也困惑不解;不过最吃惊的还是领路的涟的官员。他们茫然地彼此对视,狼狈地环视正殿。最后,一名官员冲进这个空的大厅,向接待官员低语了什么。接待官员看起来十分惊讶,又问了另一人更多问题。最后,接待官员在泰麒面前跪下,一张脸上满满写着的全是莫名其妙。
“请允许我们为之前的无礼表示诚挚的歉意。恐有冒犯,有请各位进去内殿。”
“……去内殿?”
盯着阿选和霜元,正赖说道。一般来说,接待外国宾客的掌客殿是位于外殿西方的。除了非常亲密的朋友,就连外国的王也不能那么轻易进入内殿的。
“是的。我们被告知要带您去王的寝宫。”
接待官员疑惑地说着,汗珠从前额流下。
马车被匆匆准备好了。泰麒等人安静地上车,经过宫墙,到达内殿—除此之外别无选择。在内殿里越行越深,他们看见比两层墙壁,比起先所见的更为高大坚固。
“正赖阿。”
泰麒偷偷对坐在他身边的傅相低语。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