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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继续走了五天,才终于走出森林。这五天期间,又死了两个人。森林被一条河面很宽,但深度很浅的河流隔开,河面上有一条锁链拉向对岸。他们拉着锁链,走过河底很滑的河流后,再度走入森林,继续沿着河边经过多年踩踏出来的路往山上走。
金刚山的颜色一天比一天淡,一行人来到像空地般开阔的地方休息时,可以看到金刚山的棱线出现在树海上方。棱线越来越淡,渐渐隐入一片绿色之中。越过一座山后,开始往山下走时,金刚山就完全被眼前的绿色淹没了。
森林中,倒下的树木和枯树越来越多,走了一段之后,看到倒在一起后长满苔藓的朽木之间,露出好像白骨般枯树的树干,最后终于来到清澈的湖畔。岩石中央有一个大洞,湖水清澈无比。他们离开城堡已经超过十五天,死亡人数超过十个人。
这时候,一行人逐渐建立了基本的秩序。走在最前面的是刚氏和顽丘等黄朱形成的团体。室季和没有带刚氏同行,和随从一起跟在黄朱身后,和其他同样想要依靠刚氏的人,组成了将近两百人的团体。队伍更后方的人都由联紵台统率。以紵台为中心的将近一百五十人的团体,与季和等人及阳氏组成的团体反目。剩余的人分别由优秀的随从保护,也有足够的物资,所以并不投靠任何阵营,各自为营。
其中比较团结的是带着簧朱的二十几个人,季和、紵台,还有哪些不投靠任何阵营的人形成的小团体。季和所属的团体与紵台所属的团体,是原本不认识的人因为利害关系而结合在一起,所以经常发生争执。
黄朱的团体也不是真的很团结,但他们都充分了解彼此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遇到状况时,不需要任何人发号施令,就会齐心协力完成。
他们默默清理挡住去路的树木,又默默地散开,各自继续赶路,选择相似的地方做为野营地。季和见状后,通常慌忙发号施令,要求周围的人协助黄朱;当黄朱停下脚步时,就在附近搭起帐篷。紵台等人假装视而不见,或是故意寻找迂回的道路,最后在不远处搭帐篷。
「……太奇怪了。」
正在湖畔的珠晶把枯叶和枯草丢进倒在地上的树木形成的坑洞中,同时忍不住小声嘀咕。在附近弯着身体,用绳子把倒地的树木绑起,以免树木倒下的利广停下了手。
「奇怪?什么奇怪?」
「我是说室先生和联先生,尤其是室先生,真是太奇怪了?」
「为什么?」利广把朽木推到一旁,把楔子钉在地面,再把绳子绑在楔子上。
「他们现在和我们一样,在倒下的树木旁搭帐篷,他每次都模仿我们。」
「应该觉得这样比较安全吧。」
「这我也知道,但是室先生的小团体,光随从就有四十个人,那么一大票人模仿我们三个人的做法没问题吗?」
珠晶看向正在热闹喧哗的季和那一群人,她知道顽丘为什么选择这里做为野营地。因为顽丘每次都选择适合隐蔽的地方做为野营地,但季和那一群人人数很多,根本没办法隐蔽。
「是啊……」
「我觉得应该开口问,可以向顽丘或某个刚氏请教,人数多的团体如何选择野营地,但室先生每次都观察我们,然后立刻模仿,绝对不会主动来问到底该怎么办。」
「如果是你,会问别人吗?」
「当然啊。内行人一定比较了解怎么做才好,黄朱旅行时虽然人数都很少,但我觉得他们不可能不知道人数比较多的时候该怎么办。」
珠晶看着暮色笼罩的湖面。湖水很清澈,但刚才顽丘告诉她,湖水有毒。虽然并不是喝一口就会死的剧毒,但无论人类和兽类都不能喝。如果顽丘没说,珠晶一定会喝。如果季和他们那些人不是在一旁听到,一定也会喝。
「联先生那些人也很奇怪,刚才还聚集在湖边讨论,是不是真的不能喝。」
利广把剩下的绳子绕了起来,笑着说:
「原来是这样。」
「我觉得他们一直在讨论,看有没有方法可以不要模仿我们。因为他们曾经和刚氏吵架,所以很生气,但刚氏对黄海的情况很熟悉,如果故意唱反讽,只是自讨苦吃。」
「是啊。」
「两组人马都脑筋不清楚,让人讨厌,还是说,大人都这样?」
「也许吧。」
利广说完,用收起来的绳子把行李绑了起来。行李必须随时绑好,只要一个动作,就可以马上绑在骑兽的背上。这也是顽丘一再叮咛的事项之一。
「我觉得顽丘他们不主动指导也有问题,装模作样,刻意隐瞒,太卑鄙无耻了,也让人讨厌。」
利广没有回答,站起来问:
「顽丘去了哪里?」
「去找那些刚氏了。」
「去找他们干么?」
「顽丘以前都来黄海狩猎,和升山走的路不一样,不太了解接下来的情况,所以去问那些刚氏,也是刚氏他们告诉他,这个湖的湖水不能喝。」
「……原来是这样。」
利广笑了起来,珠晶眨着眼睛。
「——怎么了?」
「所以,只要向刚氏请教,他们就愿意分享。我以前也曾经看到几个州师的人向刚氏问路,只不过室先生不会发问,联先生也不问。」
「……是啊。」
「我觉得顽丘并不是刻意隐瞒,只是不愿意告诉不主动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