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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直接回拓峰吗?」
祥琼握住马的缰绳,问同样拉着三骓缰绳的铃。
「嗯。」铃的回答很简短。
「希望可以再见面。」
铃再度点头做为回答。
「你……」
祥琼原本差一点想问铃,你住在哪里,但最后还是把话吞了下去。
她们聊了很多事,有些事被桓魋听到了,也许会对她皱眉头,但祥琼和铃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真的希望可以再见面……」
铃哭丧着脸说,祥琼用力点头。
「只要庆国安定下来,一定可以见面。」
「嗯……」
「后会有期。」她们相互移开了视线,骑上了各自的坐骑,默默离开了丰鹤,说了声「再见」,在干道上各奔东西。
骑了一天的马,祥琼终于在傍晚之前到了明郭,她裹了一块挡风的布巾走进城门,眼下似乎已经没有再继续搜寻向刑吏丢石头的女孩,但还是必须小心谨慎,门卒抬头瞥了祥琼一眼,毫无兴趣地移开了视线。
在明郭——不,在从明郭分裂出来的北郭和东郭,虽然很少有人向刑吏丢石头,但罪犯并不少,不可能一直花时间搜寻祥琼的下落。
商队的货物出现在穷困的难民、穷人聚集的地方,穷人怎么可能不受到诱惑?饥寒交迫的穷人无米下锅,走投无路,只能攻击载了谷物的货车。所幸听说这种人并没有被刑吏抓到大路上行刑,但又听说其实他们早就被抓到了。
祥琼听佣兵说,这些草寇即使被抓到,只要交出抢来的物品,就可以获得释放。
穷人成群结队抢劫货物,他们知道即使被抓,也不会受到处罚,最坏的情况,就是好不容易抢到的货物被没收,但只要幸运没有被抓到,就可以暂时解决眼前的饥荒问题。虽然商队屦用了佣兵保护,但并不是所有的货物都有护卫,所以经常发生民众因为穷困而发生抢劫的现象。
——用这种方式巧妙地培养草寇。
桓魋这么说。用这种方式培养草寇,只要这些草寇被捕,州库就会有物资进帐,这些物资绝对不会物归原主,和州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日益富裕。
商人明知道这些事,仍然不得不经过明郭。小商人都结伴而行,集资雇用佣兵,有时候甚至花钱请州师保护,但如果运送的物资抢手,佣兵可能监守自盗,事实上,这种事件的确频繁发生。
近郊的人都相信只要小有武艺就不愁吃穿,所以不断发生流血冲突。
祥琼叹了一口气,翻身下了马,走进城门内。
「你回来了,怎么去了那么久?」
走进厅堂,发现桓魋和几个男人正在谈话。桓魋看到祥琼,立刻向其他男人挥了手。他们起身走去厢房。
「因为另一批货迟迟没到。」
祥琼简单地说明了情况,把铃经由劳先生转交的钱递给了桓魋。
「真不好意思——劳有没有告诉你,他搬去丰鹤的原因?」
「关于这件事——」
祥琼皱起了眉头,桓魋交代她要问这件事,她也了解了大致的情况。
「怎么了?」
「听说有一个年轻女孩去劳先生位在北韦的家探头探脑。」
「——只因为这个原因?」
「那时候,他刚好和拓峰的人见面,之后那个女孩又去拓峰那个人的家里,拓峰的人提醒他,最好赶快搬家。」
祥琼说完从劳先生口中听说的内容,偏着头问:
「劳先生到底是什么人?」
「算是侠客吧——是柴望大人的朋友。」
「柴望是什么人?他雇用你吗?」
「那倒不是,姑且算是以前曾经照顾我的人。」
「柴望曾经照顾你吗?还是柴望上面的人?」
桓魋微微睁大眼睛苦笑着,指了指旁边的椅子问:
「柴望大人上面的人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有这样的感觉。柴望——大人好像只是奉命行事。」
柴望说话的态度让祥琼有这样的感觉,他似乎是受人之托,向桓魋传达指示。柴望虽然并不相信景王,但指挥柴望的人相信景王。
桓魋听了,再度露出了苦笑。
「原来是这样……女人的直觉真不容小觑。」
「果然是这样吗?」
「差不多吧,只是并没有受雇于任何人,那位人士有恩于柴望大人,那位人士和柴望大人都有恩于我,我们都认为必须解决和州的问题,那位人士的确透过柴望大人拿钱给我,但那只是军资。」
「所以,柴望大人上面那个人是实质的头目吗?该不会是那个叫远甫的人?」
桓魋轻轻笑了笑。
「我不认识那个叫远甫的人——你不要再问了,我无法说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