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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有好一点?」
看到走进房间的身影,祥琼露出紧张的笑容。
「好像扭伤了,谢谢你。」
男人背着她来到北郭这栋摇摇欲坠的房子,当男人把她放下时,她才发现自己无法走路。不知道是在冲上步墙,还是跳下来时扭伤了脚。低头一看,发现在来到这栋房子的这段路上,脚踝已经肿了起来。
祥琼把腿放在床杨上坐了下来,男人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她旁边。
「幸好勇敢的女孩没有大碍——逃向空地的那个女孩是谁?」
「我不认识她,她只是帮我逃走而已。」
「如果只是热心相助,未免太勇敢了……」
男人自言自语着,祥琼偏着头说:
「这句话也可以用在你身上。」
「喔,也对。」男人笑了起来。他笑起来很亲切。
「我叫桓魋,住在北郭,算是佣兵吧。」
「佣兵?你吗?」
男人完全没有「兵」这种杀气腾腾的感觉。
「因为我的臂力很好,这一带经常有草寇出没,所以就会受雇保护货物……话说回来,根本不需要臂力,只要亮出武器,有几个壮汉充场面就行了。」
「那你还救我?」
桓魋亲切地笑了起来。
「我能理解你丢石头的心情。」
「是喔,」祥琼的肩膀放松下来,「我叫祥琼。」
「祥琼小姐吗?你今晚有住宿的地方吗?城门已经关了。」
祥琼摇了摇头。
「既然这样,你可以留在这里。这里是我和其他佣兵一起租的房子,虽然有一些长相很凶恶的人出入,但他们都不是坏人。」
「谢谢……但这样太不好意思了。」
「没事。」桓魋笑了起来。
「我们整天看一些充满杀气的脸,看到像你这样的美女就很疗愈,而且,你现在去找旅店恐怕也不方便——因为各种因素的关系。」
祥琼点了点头。也许那些士兵还在追自己。
「但是,你没问题吗?我猜想他们可能记住了你的长相。」
男人露出为难的表情。
「就是啊……可能暂时没办法外出工作,不过反正暂时不愁吃穿,所以也没关系。」
「……对不起。」
「你不需要道歉,是我主动救你的……我对这里的一些事也有自己的想法。」
祥琼偏着头看着桓魋,桓魋羞赧地笑了笑。
「要缴七成的税,当然有人会缴不出来,这样就要被杀,也未免太超过了。」
「——七成。」
「和州基本上都是七成,真正收七成的豺虎只有止水的乡长而已,其他最多只收五成或六成,但抽取这么重的税,百姓根本无法过日子,和州的百姓都过着和难民一样的生活。」
「太过分了……」
租税通常都是一成,即使抽再重的税,包括赋在内,最多也不会超过三成,抽取七成的税,真的恐怕连三餐都有问题。
「一旦缴不出税,就会落入那样的下场。而且这里的徭役也很重,一下子建城墙,一下子修路,一下子建桥,结果要农民放弃耕作所建的城墙竟然是那副德行。」
「为什么大家都忍受这种情况?」
「因为大家都不希望自己或自己的家人被处以磔刑吧。」
「……是啊。」
桓魋轻轻拍了拍祥琼的肩膀。
「在风波平息之前,你就先在这里住下吧。」
说完,他又不好意思地说:
「只要在离开之前,帮忙把厨房稍微打扫一下就好。」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
这栋房子和里家差不多大,以民宅来说,算是很大的房子。四间堂屋围着院子,大门在院子的东南角。桓魋似乎是这栋房子的主人,他住在正房,因为祥琼是他的客人,所以就借住在厅堂对面的卧室。虽说是卧室,但并没有床,只是用床榻代替。
围着院子的三间堂屋内睡了二十几名看起来像士兵的男人,也有两、三个女人,每个女人的体格都很健壮。
隔天起床后,走路时,脚已经不会痛,祥琼决定去厨房打扫抵自己的住宿费。炉灶上的铁锅内都积满了灰尘,平时显然都没有使用。
「……太可怕了。」
「什么?」
祥琼听到有人回答自己的自言自语,吓得跳了起来。
「……吓死我了。」
「真对不起——你可以走路了吗?」
「已经不太痛了……这个厨房有人使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