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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国位在柳国的东南方,冬天的气候和柳国并无太大的差异。和柳国一样,如果没有马车,很难在冬天旅行。因为雁国没有马车,所以都搭驰车,驰车拉着牢固的客车,沿着整备完善的干道南下。
穷人只能结伴在干道上赶路。刺骨的寒风吹来,即使走在路上,身体也快结冰了。旅人胸前都抱着折婆子,拎着装了少许木炭的袋子和木柴,低着头走在路上,太冷的时候,就在干道上烧柴火取暖。驰车超越这些旅人,在干道上奔驰。
「这么冷的天气,走在路上一定很辛苦……」
祥琼对坐在对面的乐俊说。客车上有两张三人座的椅子相对,但目前只有祥琼和乐俊两名乘客。
「祥琼,你真的要去戴国吗?」
祥琼叹了一口气。
「其实我想去庆国。」
「什么?」
「我原本打算去庆国当下官接近景王,然后取悦她,再伺机篡夺她的王位——虽然有一半只是想想而已,但另一半是认真的……你听了会生气吗?」
乐俊翘起胡须说:
「俺不会生气……但如果真的发生这种事,俺没脸见景王。」
「是啊。」祥琼笑了笑。
「所以我想要有户籍。因为我听说只要去戴国,就有船可以去庆国,在庆国可以得到土地和户籍。」
「喔,」乐俊看着上方,似乎在回想,「好像之前有聊到这件事。」
「原本打算骑着吉量去戴国,但后来觉得先去庆国,找一个可以给我土地的地方也不错。」
祥琼说着,注视着自己放在腿上交握的双手。
「其实我念念不忘自己的公主身分……不想失去住在王宫,过着锦衣玉食生活的自己,觉得在农田干活,穿着粗布衣服很丢脸……听说景王和我年纪相仿,就很嫉妒她,无法原谅她拥有我失去的一切。」
「是喔……」
「老实说,我至今仍然很排斥住在廉价旅店,觉得穿毛织的衣服很丢脸……但是,这一切都是对我的惩罚。」
她交握的双手更加用力,粗糙的手指变得很白。
「我以前在王宫时整天吃喝玩乐,完全没有做任何事,根本不知道百姓怨恨父王到想要杀了他……我根本不愿意去了解这些事,目前的一切,是对我在王宫那段生活的惩罚。所以月溪——惠州侯注销了我的仙籍……我终于明白了这件事。」
「……嗯。」
「因为我不是公主了,所以只能住去里家,我还未成年,也没有能力当官……所以被送去里家,以前我完全不知道这些事……」
「你现在终于知道了,这样不是很好吗?」
「是啊,」祥琼笑了笑,「景王是怎样的人?」
「她的年纪的确和你差不多。」
「但不会像我这么愚蠢。」
「她也这么说,说自己很愚蠢,怀疑这样的自己有资格成为王吗?」
祥琼又笑了。
「……真的很像我。」
「的确,但是你比她更有女人味,她整天板着脸。」
祥琼小声笑着,看着窗外的风景。
「我想去庆国看看……」
我很想见见景王——即使无法见到她也无妨,至少想看看她打造的国家。
「雁国各地都有把难民送回庆国的旅团。」
祥琼看着乐俊。
「因为景王登基,难民都纷纷回国吗?」
「因为有很多人都想回庆国,虽然不知道新王是怎样的王,但当初是在延王的协助下登基,所以难民都很兴奋,觉得她一定很了不起。」
「喔……我也听过这个传闻,但未必一定是明君。」
「是啊……但比起继续留在雁国,至少回自己的国家比较好,有了土地之后,就可以慢慢过上安稳的日子。」
乐俊苦笑着说。
「当初因为对庆国不抱希望而逃走,只不过难民在雁国的生活并不轻松,虽然胜过留在逐渐荒废的祖国,雁国也很照顾难民,但看到雁国的人民过着丰衣足食的生活,就不由得感到心酸。如果想成为雁国的国民,必须在雁国向官府购买土地,或是成为官吏,但两者都不是简单的事。想要在雁国生存,只能以游民的身分被富农雇用种地,或是受雇成为店员,所以难民都很怀念祖国。」
「我能够体会……」
「俺运气好,很幸运可以读大学。和其他国家的难民相比,庆国的难民也很幸运。」
「是吗?」
「因为景王和延王很有交情,景王拜托延王,请他多照顾庆国的难民,延王也答应了,光是这样,庆国的难民就受到了更多的照顾,至少雁国会送庆国的难民回国,而且费用都由雁国和庆国两个国家负担。庆国和雁国之间在这件事上有共识,但其他国家的难民就没这么幸运。」
「是啊……」
「景王也很幸运,因为有雁国做为强力的后盾——希望她可以好好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