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对她的容貌也毫无印象,只记得她那双充满沉痛悲伤的眼眸。
真糟糕。阳子咬着嘴唇。为什么当时没有察觉?早知道应该问她是在哪里出生的。
阳子低头看着沾了鲜血的衣服。
——要不要再去止水一趟?
想到这里,她摇了摇头。即使见了面,又该说什么?自己放任升纮鱼肉乡民,而且,庆国有歧视海客的法律,阳子无法废除该法令,阳子一旦见到海客,根本无话可说。
「……我真是一个不中用的王……」
2
——人会哭,有两种情况。
完全正确。铃注视着放进墓穴内的棺材。
她以前从来不曾流过如此辛酸悲伤的眼泪。她悲痛欲绝,放声大哭,泣不成声,即使觉得内心已经被掏空了,仍然不时流下眼泪。
这是拓峰郊外的墓地,只有一个冷清的冢堂孤伶伶地建在那里,像瓮一样的圆形棺材在那里放置了一晚,如今渐渐消失在墓穴中。
「不要。」铃忍不住恳求守墓人不要继续掩埋棺材。清秀太可怜了。
——这种恳求毫无意义。她很清楚这件事。
守墓人拍了拍她的背,安慰着她,拉开她拼命抓住棺材的手,把棺材搬进了洞内,就在仍然不断恳求的铃面前,用石头敲在棺材上,渐渐填满了墓穴。
因为这个国家的人都是卵果所生,所以棺材也是圆形。从卵中出生,死后再回到卵内。父母从结出孩子的里树上摘下卵果后,用石头轻轻敲破卵果。用石头敲棺材是希望死去的人早日获得重生的咒术。为了祈愿死者再生,所以都会使用圆形的素烧陶器棺材,再用石头敲出裂缝埋人土中。
将墓穴填满泥土,建了一个低矮的坟墓,守墓人离开之后,铃仍然茫然地留在原地。
——我心里很清楚。
清秀会死。她隐约知道这件事。清秀的症状越来越严重,食欲也越来越差,身形日渐消瘦,浑身都是病。
景王愿意帮助他吗?王真的能够救他一命吗?
一定没问题。铃在相信这一点的同时,又觉得即使是王或王宫的御医,恐怕也治不好清秀。
「但是,至少他不应该以这种方式死去……」
为什么要辗死他?即使不这么做,清秀应该也活不久。
「我……太笨了……」
铃握紧泥土。
「我竟然……相信景王。为什么没有在吴渡带他去看医生?」
即使带他去看医生,可能也无济于事。这种恐惧和希望景王伸出援手的愚蠢期待让她迟疑。早知道应该在吴渡带他去看医生,在下船后,就直接带他去。
——早知道不应该来这里。
「清秀……对不起。」
她再度发出呜咽。原来自己的泪水还未流干。
「……对不起——」
太阳渐渐下山,铃盯着自己的影子。
「姐姐,城门要关了。」
铃茫然地转头看向背后,看到一个矮小的人影。铃竟然产生了一丝天真的期待。
「你要在那里坐多久?你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发抖。」
「……不用你管。」
那个男孩大约比清秀大三、四岁,差不多十四岁左右,个子矮小,一头漆黑的头发。
「庆国还没有安全到夜晚也可以露宿在街头,至少现在还不行。」
「……是喔。」
「即使你哭得再伤心,死去的人也无法活过来。」
铃瞪着少年。
「——你别管我,不要理我。」
「你想被妖魔吃掉吗?这也未免太自暴自弃了。」
「……你根本不懂,你赶快走吧。」
少年没有回答,在不远处目不转睛地看着铃。
「谁都不了解!没有人了解我的心情!」
铃叫喊着,少年静静地说:
「如果你只是为了自己哀怨而哭,对死去的孩子太失礼了。」
铃张大了眼睛。
——有一种眼泪,是觉得自己委屈、可怜——
「……你是谁?」
「我住在拓峰……要不要一起回城里?」
铃站了起来,再度看了一眼脚下的小坟墓。
「你知道他是谁吗?」
「现在已经无人不知了……听说是从奏国来的?」
少年伸出手,铃顺从地握住了他的手。男孩的小手很温暖。
「他是庆国人……逃离耝国去了巧国,然后又从巧国逃出来,前往奏国,才刚回到庆国……」
「是喔。」少年轻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