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你不知道那有多惨吗?在黎明时分正好睡的时候被叫起来,还没吃饭就要开始工作,浑身沾满泥巴,沾满带着家畜臭味的稻草。有时候吃不饱,只能挨饿。虽然累得精疲力竭,很想要睡觉,却饿得睡不着,冷得睡不着。即使睡不着,一到早上,又会被叫起来工作,每个人都看不起我,骂我,我不愿意回想起那样的生活——难道你不懂吗?」
「不好意思,俺不懂这样的生活有什么不好?为什么这样的生活很惨?认真工作的农民都过着这样的生活,穷人挨饿受冻是理所当然的,为什么你不愿意回想?俺真的不懂。」
乐俊说着,停下了脚步,看向右侧说:
「——要不要住那里?」
他看向一家不起眼的小旅店,店门很窄,一楼的泥地上放了几张桌子,如果不是挂着旅店的牌子,会以为只是食堂而已。
「不会吧?那种地方连床都没有,况且,哪有人穿这种衣服住那种地方?」
「如果你这么认为,就去买适合的衣服。」
乐俊从怀里拿出零钱递给祥琼。
「俺要住那里——你可以用这些钱去买衣服,或是带着钱离开,随便你。」
「你——」
祥琼说不出话,乐俊摇着尾巴,走向那家旅店。祥琼目瞪口呆地看着老鼠和旅店的人交涉。
这些零钱只能买最低限度的衣服,像是之前在芳的里家穿的粗布襦裙,而且只能买到旧衣服。这么冷的天气,如果没有背心和皮裘会冷死,但如果想买背心和皮裘,就必须卖掉带着的绸缎衣服。难道又要穿那种粗布衣吗?
但是,祥琼身上的钱不多,如果乐俊也不理她,日后早晚要变卖携带的衣服,即使如此,也未必能够凑足盘缠前往雁国,即使吃最便宜的三餐,住最差的旅店,也未必能够撑到雁国。
虽然是无可奈何,但想到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却要再度一身褴褛,忍不住悲从中来。光是想像自己一身褴褛,没有驺虞,跟着半兽赶路的样子,就不由得感到愤怒。
祥琼咬着嘴唇,在街上寻找旧衣店。变卖了换洗的衣服,买了一套粗布衫后,发现鞋子很不相衬,结果把鞋子卖了,换了一双粗俗的皮鞋,发现和身上的衣服很不搭调,结果只能在旧衣店角落的屏风后换了衣服。
当她换上质地粗糙的襦裙时,忍不住哭了起来。
——此时此刻,庆国有一个少女穿着豪华的绸缎襦裙,锦衣、刺绣的皮裘,戴着沉甸甸的珠宝首饰。
她咬着嘴唇回到旅店,光是告诉旅店的人,自己是半兽的朋友,就让她感到丢脸,跟着旅店的人走在老旧的走廊上时,心情更是沮丧到极点。「就是这里。」旅店的人很不客气地对她说,打开门一看,那个半兽正悠然地坐在木板地板上的火盆前。
他看着祥琼,抓了抓耳朵下方。
「俺真是搞不懂女生,穿着绸缎衣服走进破旧的旅店就这么丢脸吗?」
「……还不是你要求的?」
「是没错啊,但老实说,俺没想到你真的会换——不过接下来的旅程,这身打扮比较方便,你要有心理准备。」
「……好过分。」
祥琼低头坐了下来,乐俊看着火盆。
「俺说了好几次,其实大家都这么穿——公主真是很不方便。」
「——不方便?」
「对理所当然的事不觉得理所当然,不是很不方便吗?习惯了绫罗绸缎,穿这种衣服会觉得很过分,你是不是很想穿绸缎的衣服?但是,只有你这么想而已。」
「那是因为……」
「每个女生都想穿绸缎的漂亮衣服,希望每天都打扮得美美的,每个女生心里都应该这么想,希望可以像女王、王后和公主一样生活,俺相信大家都这么想。」
「但是,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当公主,这也是无可奈何。」
「对——但是,你已经不是公主了。」
「我……」
祥琼想要否认,乐俊轻轻举起尾巴。
「你是公主……这件事对俺并没有什么影响,虽然芳国的百姓很痛恨你。」
「为什么?」
「俺们之前不是遇到很多芳国的难民吗?大家都很痛恨先王,没有人袒护公主……大家都怨恨你。」
「——那不是我的过错!」
祥琼大叫着。她不知道为什么每个人都讨厌自己。
「当然是你的过错……因为你是公主。」
「——那是因为父王。」
「你的父亲成为王,所以你成为公主,这件事的确不是你能决定的,但王在成为王的瞬间,就有了责任,公主也有公主的责任,无论当事人愿不愿意。」
祥琼茫然地看着驼着背的老鼠。
「目前有两个国家有公主和太子,分别是柳国和奏国。才国的王也曾经有过太子,但在她登基之前就去世了。柳国的太子是国官,为国家效力。奏的公主和太子都在辅佐王,公主担任官立医院的院长……以前病人都是在家养病,把医生叫到家里,现在的病人住进医生工作的地方,由医生照顾。这是奏国的公主推动的——祥琼,你做了什么?」
「啊?」
祥琼心虚地反问,乐俊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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