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主偷了东西逃出恭国,要求我们协助抓人。供王还派青鸟送来了失窃物品的目录,为什么目录上的大部分东西都在你的行李中找到了?」
青鸟是官府之间用来传令的鸟。
「有人……送我的。」
祥琼的头抵在地上回答。
「旅店内和我住同房的半兽送我的。」
——虽然很抱歉,但我无论如何不想回去恭国。祥琼满心愧疚地回答,高台上的男人突然大笑起来。
「你以为官吏会相信这种谎雷吗?」
「但是!」
「原来如此,的确很像是不谙世事的公主。你偷了东西从恭国的王宫逃走,竟然还敢大摇大摆地住旅店,带着吉量四处走动,甚至没有把它丢弃。照理说该把偷来的东西赶快拿去换钱,却傻傻地藏在行李里。」
祥琼咬着嘴唇。她自己也觉得太蠢了,重获自由太兴奋,没有多想其他细节。
「因为是女人,所以都偷一些饰品吗?太愚蠢了。」
「县正。」有人对着高台叫道。由此可见,这里是县府。
「公主怎么可能做这么愚蠢的事,在下认为这个女人并非公主。」
「言之有理。」
县正的声音中透露出喜悦。
「你说的有道理——那我再问一次,你是公主孙昭吗?」
「不是。」祥琼带着侥幸的心情对着地面大叫道。
「所以是公主偷了东西塞给你,然后自己下落不明。但是,既然偷了这些东西,怎么会送给别人呢?不,不可能。女人,到底怎么样?真的是别人送你的吗?还是你偷的?」
祥琼无法回答。
「你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回答——这些东西是偷来的吗?」
祥琼抬起头,看着那张满脸油光,露出奸笑的脸。
「不……不是。」
「所以是别人送你的吗?有谁会做这种蠢事——啊,还是说,」县正突然轻声细语地说:「还是说,原本就是你的东西?因为怕被误会,所以说是别人送你的?如果是这样,这些东西只是刚好和目录上的物品很像,但和恭国完全没有任何关系。」
祥琼看到了男人眼神中的言外之意,点了点头。
「……没错。」
「如果是你的东西,似乎不太合乎你的身分。」
「……但是……是我的……真的是。」
「太可疑了——不过,官府很忙,有很多事要处理,如果因为可疑就一一追查,永远查不完。如果你愿意为自己赎身,本官可以释放你。」
祥琼听出了男人的言外之意,在内心大感惊讶。这个男人在索贿。堂内的下官也露出奸笑。
「如果……如果大人愿意原谅我,我愿意把行李中的细软和吉量献给县正。」
「是吗?」县正拍着大腿。
「看来你很了解人情世故,那本官就不多追究了——虽然和接到的目录上的物品很像,但既然原本就是你的,就是纯属偶然。本官不能收供王的御用品,但如果是你的东西,当然就没有问题。」
「那是我的。」
祥琼语气坚定地说,县正和下官都笑了起来。
「好,那就释放你,细软和吉量就由本官收下了,行李和钱囊还给你,你自由了。」
「……谢谢。」
祥琼低头鞠躬,掩饰了脸上的表情。
祥琼在府第接过行李和钱囊,步履蹒跚地走在寒风吹拂的街头。
——逃过了一劫。
至少保住了一命,也没有被送往恭国。只不过好不容易偷出来的细软被抢走,也失去了吉量——不光如此而已。
祥琼把手伸进怀里,摸着已经变得很轻的钱囊。
她交给旅店的银钗被没收了,官吏把变轻的钱囊交还给祥琼时对她说,已经拿钱囊里的钱帮她支付了旅店的钱。
——虽然身上所有的钱几乎都被拿走了,但还是比被送回恭国好很多倍。她拉紧了毛皮上衣,用肩布紧紧包住脖子,努力这么告诉自己。
——但是,接下来该怎么办?
想要去庆国,必须先去戴国张罗旌券;要去戴国,先要去庆国搭乘往戴国的船只。自己的行李中只剩下换洗衣服和之前买的少许饰品,即使全部变卖,能够撑几天呢?祥琼手上剩下的旅费可能不足以撑五天。
只能徒步旅行,住在最便宜的旅店吗?等到钱用完了,就只能去民宅乞求借宿一晚,每天打零工,靠别人的同情继续这趟旅程吗?她不认为自己有办法做到。
祥琼无助地低头走出府第的大门,听到有人叫她。
「——看来你平安无事。」
祥琼慌忙回头,看到那只老鼠牵着一头漂亮的驺虞。
「……你!」
「我很担心你不知道怎么样了,看来误会已经澄清了。」
「……才没有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