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哧一声笑了起来。
「我不应该让年轻女孩来这里,我能够理解你的心情,但不可以碰御用品,万一短少的话,谁都担当不起。」
「是……」
祥琼把发簪放回棚架。
「你一定想,如果自己的头发插上这么漂亮的东西,自己看起来也会很漂亮。我年轻时也曾经有过这种想法,偷偷地插在头发上。」
祥琼回头看着满脸皱纹的老妇,老妇笑着说:
「结果却很失望,因为完全不适合我这种人。绢帛的御衣也一样,只有皮肤像珍珠一样雪白的人穿戴起来才漂亮,穿戴在我身上,就像稻草人上插鲜花,连我自己也觉得滑稽可笑。」
祥琼抓起抹布,用力握在手上。
「但是,我们有可以工作的手脚,有健康的身体和率直的性格,虽然没有位阶,也没有发簪,但有不需要打扮也很出色的健康身体——所以,不必在意这种身外之物。」
——我不一样。
祥琼把已经冲到喉咙口的话用力吞了下去。老妇不可能知道祥琼内心的想法,笑着说:
「而且你还很年轻,容貌也很出色,要好好珍惜自己拥有的,不要羡慕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毁了你的美貌。好了,这里完成之后,再去打扫里面的房间。」
祥琼低下头,逃也似地走出房间。走进里面那个房间后,关上了门,在门后用力喘着气。
——鹰隼的一琼。
像珍珠般的肌肤、一头像黎明前天空的深蓝色头发,像鲜花般蓝紫色的双眸。赞美就像海浪般不绝于耳。然而,祥琼却因为和她无关的原因失去了一切。
#插图
「这种东西,以前要多少有多少……」
祥琼小声嘀咕着走向棚架,这里是放六服和饰物的房间,专门放置女王、王后、公主在祭祀时穿的盛装和饰物。
用凤凰的羽毛编织的衣服,用罂粟种子般大小的黑珍珠串起镂空的凤冠,代表停在梧桐树枝上的凤凰。戴国的玉泉内有取之不尽的玉,真正昂贵的是只有在南方海域,在赤海南部才能采到的珍珠。
一切都失去了——曾经属于祥琼的美丽衣物、饰品都在御库中等待下一个主人。
「但是,那些都是属于我的。」
那些为祥琼打造的、那些臣子进贡的物品为什么都要留给新的女王——祥琼发现自己有一种确信,认为下一个峰王将会是女王。
——一定是女王。而且是和祥琼相同年纪,就像景王一样。
那个稍有好运的女孩将夺走曾经属于祥琼的一切。当祥琼在这里跪在地上,忙着辛苦工作时,没有任何乐趣、任何幸福,渐渐老去的时候,她将用那些美丽的物品妆扮自己。
——无法原谅。
景王得到了祥琼失去的一切。不久之前,她还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只因为被麒麟选上了,就得到了祥琼失去的一切,得到了普通女孩永远都无法得到的一切。
此时此刻,她一定在庆国的王宫内乐翻了天,做梦都不会想到,有朝一日,也会像祥琼一样失去一切,只忙着试穿不计其数的衣裳,忙着把发簪插在头发上。
——真想夺回来。
祥琼很想从那个女人手上把自己失去的夺回来。
祥琼突然把手上的凤冠戴在头上,掀起房间角落盖住大镜子的布,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还很适合。
只要穿上漂亮衣服,把头发盘起来就好。
——那就从景王手上抢过来?
篡位。
既然那个杀了祥琼的父母,把她害得这么惨的可恨男人——月溪可以,祥琼应该也可以。
祥琼看向供王居室的方向,她闪过一个念头,想要从那个小女孩手上抢夺,但只有从景王手上夺过来,才能发泄内心的怨气。
「要从景王手中夺取王位……」
到时候,就可以带着满脸笑容来看供王,对她说,我也要和月溪相同的东西。这样才能一解心头之恨。
祥琼放下凤冠,用布小心翼翼包好之后放回棚架上,然后在架子上找了几件小饰品和几条腰带,塞进放满抹布的篮子中藏了起来。只要打碎后把玉出售,就有足够的盘缠去庆国了。
——事迹当然会败露。这些物品都由司裘官负责保管,司裘的下官每天都会来擦灰尘、保养,但今天他们已经来过了,明天才会发现异状。
她小心调整棚架上的物品位置,掩饰拿走物品留下的空位,继续若无其事地打扫,把偷来的物品藏在庭院的树丛中,然后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般洗抹布、吃饭,回到四个奚同住的房间,假装睡觉,等待深夜来临。
深夜,祥琼背着篮子走向禁门,对阉卒说,她做错事,供王命令她去擦鞍子,阉卒露出纳闷的表情,但还是让她走了出去。
出了禁门后,必须找到可以飞翔的坐骑。虽然禁门外的厩舍内有骑兽,但区区的奚当然无权骑乘——只不过祥琼才不是区区的奚。
她走进厩舍,看到了吉量,立刻把鞍放在吉量身上。
「我以前也有自己的吉量。」
祥琼灿笑着,打开厩舍的门,对赶来的阉卒嫣然一笑,轻松地让吉量飞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