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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国位在芳国的东南方,隔着虚海遥遥相望。位在恭国和芳国之间的虚海有时候也称为干海,但通常只称为虚海,而且因为无法看到对岸,所以对沿岸的人来说,这么叫也没有任何问题。
祥琼在惠州师的十名空行骑兵护送下前往恭国的途中,再度想起自己的祖国。恭国和芳国之前虽然开通了航路,但即使骑着妖兽飞行到对岸也要三昼夜,她第一次知道,被虚海包围的芳国就像是冬天的里一样,是一个封闭的国家。
能够飞行的妖兽种类有限,为了让人能够骑乘,需要马形的妖兽,所以种类就更受限制。同时需要有相当的速度,又不会太危险,不挑主人、容易驾驭——能够符合这些标准的种类所剩无几。王宫等政府机构通常都使用身上有条纹、名为鹿蜀的妖兽,但在空中飞行的妖兽无法拖车,必须骑在背上。因此,祥琼借了州师的鹿蜀,在州师兵的围护下出发前往恭国。那是一趟简单的旅行,中途在芳国的岸边和恭国岸边的城市住宿,三天后终于来到位在恭国首都连樯的霜枫宫。
霜枫宫的主人——恭国供王是在位九十年的女王,祥琼对她的了解仅此而已。芳国几乎和其他国家没有任何邦交,祥琼的父亲仲鞑登基大典时,也只有邻近的三国,柳、恭、范派了敕使前来庆贺,况且,王原本就很少和他国的王有来往。
造访国府的祥琼一行人被带入宫内,来到霜枫宫的外殿。每踏进一道门,建筑物就更加富丽堂皇。祥琼难过地看着这一切。
——根本不需要害怕。
因为自己以前也曾经在王宫生活。虽然她这么告诉自己,但还是不由得感到畏缩。一方面因为这是他国的王宫,另一方面是因为她的衣着仍然很寒酸。
拱手为访客让路的官吏都满脸狐疑地看着祥琼。他们一定以为街头的乞丐闯进了宫内。祥琼低头想道。
不对。祥琼走在擦得光可监人的黑色花岗石走廊上,把头垂得更低了。
也许自己的衣着比恭国的乞丐更寒酸。恭国比芳国富裕,只要观察首都连樯就可以了解这一点,街道井然有序,相较之下,芳国首都蒲苏简直就像是乡下地方。
踏入外殿后,她因为自己的衣着寒酸不敢抬起头。同行的使者瞥着祥琼后跪了下来,然后跪行磕头。祥琼看到使者的视线后心领神会,也跟着下跪。照理说,祥琼是公主,根本不需要磕首,只要跪拜就可以了。
使者恭敬地高举惠侯月溪奉书,向供王致意。
「惠侯暨所有臣下跪谢供王愿意收留公主的厚谊。」
噗哧。殿内响起一声轻笑——听到供王的声音,祥琼忍不住屏息敛气。
「小事一桩,反正是邻居嘛。」
祥琼张大眼睛看着地上。这个声音听起来像是年幼女孩。
「贵国目前的情况如何?」
「拜供王所赐,目前平安无事。」
使者说完,再度深深地磕头。
「惠侯深知承天命为王的供王对其不满,对供王此次的厚谊,内心的感谢不足以用任何言语表达。」
听起来很年幼的声音再度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
「请你转告惠侯,感谢他下了决心。王是自取灭亡,甚至有百姓为了害怕惩罚,搭着小船或木板渡过虚海,逃到恭国。如今,百姓终于松了一口气吧?」
祥琼差一点猛然抬头,好不容易才克制住这份冲动。
——她竟然当着自己的面说这种话!
未经允许抬头是失礼之举,而且,祥琼并不想看供王。从听到的声音判断,供王是个年轻女孩,可能和自己的年龄相差无几,她不想看到这个少女身穿绸缎,珠光宝气坐在龙椅上的样子。
「……所以?她就是孙昭?」
听到供王直接叫自己的名字,祥琼咬着嘴唇。这句话足以代表供王对祥琼的态度。
「是的。」
「孙昭就交给我,我会妥善处理,芳国的百姓和官吏都忘了孙昭吧。」
「是。」
「请转告惠侯,忘了已经驾崩的王,为国家努力工作赎罪,没有王的国家会急速走向荒废,希望他成为拯救国家的支柱。」
「在下必定转告。」
「惠侯还在州城吗?请他不妨下决心坐上王位,就当作次王登基之前,暂时保管王位为民从政。我将呈上承认书状,如有人不满,就说是供王建议他坐上王位。」
岂有此理。祥琼抬起头,她已经忍无可忍。
「月溪是篡位叛徒!是弑君叛贼!」
她和坐在龙椅上的王四目相接。供王看起来年约十二岁,感觉是满脸稚气的少女。站在她身后的男人有着一头近似赤铜色的金发,他就是供麒吧。
「王是自取灭亡。」
少女珊瑚色的嘴唇严厉地吐出这句话。
「除非王自身犯下罪行,否则无人能够弑君。」
少女说完,看着使者说:
「——你赶快回芳国协助惠侯。」
使者深深磕头,感激不尽地道谢离开后,只剩下祥琼独自一人。她忘了叩首,目不转睛地看着龙椅上的供王。
「给你户籍,你去市井生活,或成为王的奚,你如何选择?」
祥琼闻言,红了脸颊,奚是在王宫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