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这些事,她就忍不住泪眼婆娑。
「她开口闭口说要把我赶走,注销我的仙籍。她知道我语言不通,只要她这么说,我一定会对她言听计从!」
黄姑看着忍不住落泪的女孩。飞仙不干涉国政,所以黄姑从来没有见过梨耀。只是继续承认梨耀的仙籍,每年从国库拨款给她。按照惯例,飞仙不问国政,国家也不会干涉飞仙。
「总之,我会和翠微君见一面,在此之前,你就在国府好好养病。」
铃抬头看着黄姑。
「她可能已经注销了我的仙籍。」
「别担心。注销仙籍必须由仙君提出申请后,由我实际执行,我向你保证,即使翠微君提出申请,我也绝对不会注销你的仙籍。」
「……真的吗?」
铃抬头看着黄姑,黄姑微笑以对。
铃吐出一口气。多年来——真的是很多年来,令她畏首畏尾的威胁终于消除了。
「谢谢——真的太谢谢了。」
铃慢慢从椅子上滑了下来,当场跪倒在地。
从今以后,她再也不必感到害怕了。
5
里家后方的畜舍和小菜园都被白雪淹没了。
通常因为家畜的气息而变得比较温暖的畜舍中也寒气逼人,祥琼用力跺着冻僵的双脚,努力让身体温暖起来。
积雪一天比一天更深。庐的人都刚来里避冬,相互交流着一年来的近况,热闹不已,但过完新年,到了一月底,彼此之间渐渐厌倦。在封闭的环境中熬过冬天很辛苦,每个人都感到压抑,各种纷争不断。等到气氛变得剑拔弩张时,春天终于来临,人们又欢天喜地回去庐——只留下祥琼。
——你一定无法体会这种心情。
祥琼搬着饲料的叶子,在内心咒骂遥远东方国度的王。
——浑身沾满稻草屑,身上都是家畜的臭味,双手干裂,双脚因为冻疮而流血。冷风不断钻进破屋,只有一床冷被御寒,早晨起床时,发现连房间内也都结了冰。
我知道你目前过着怎样的生活。
绢帛的幔帐、焚满薰香的床榻,洒满阳光、不会漏风的房间。绸缎裳裙拖着长长的下摆,每走一步,玉佩和发簪就叮当作响。随侍在侧的下官、跪地磕头的高官、地上铺满玉,龙椅和屏风雕刻精细、镶嵌着玉,围起了金色的旗帜和银色的珠帘——啊,曾经坐在那里的父亲多么神圣威严。
那个少女拥有祥琼失去的一切。
她不会挨饿受冻,以后也绝对不会有这种遭遇,她是集万民崇拜于一身,君临百官之上的王——
当身体活动时,脑袋就变得空洞,诅咒的话语在脑海中翻腾。祥琼在不知不觉中,觉得是庆国的新王夺走了她的一切。
……我无法原谅她。
「——玉叶!」
尖锐的骂声传来,祥琼猛然回过神。她呆滞地眨了眨眼睛,终于意识到那个声音在叫自己。
祥琼慌忙转过头,冱姆站在她身后,目光锐利地瞪着她。
「只不过是切饲料的叶子,到底要耗多久时间?啊?早餐都已经快做好了,却迟迟不见该帮忙的人回来,原来在这里偷懒发呆。」
「……对不起,我一时分了神……」
「不要找借口!」
冱姆抓起一旁的木棍打向祥琼的脚。
「……你应该比别人多工作三倍、五倍,根本没有资格让里人来养你,当然要靠你那双脏手赚自己要吃的粮食。」
「对不起。」祥琼再度小声说道。
无论如何,都必须忍耐。只要低头认错,风暴就会过去。祥琼已经学会,除此以外,自己无能为力。
她等待冱姆痛骂几句后离开,没想到冱姆突然拿起木棍打人,她惊愕不已。
「难道你不想发自内心地道歉一次吗!」
祥琼当场跪在地上,倒进稻草中,终于感到肩膀一阵剧痛。
「你是不是觉得被一个死老太婆虐待?是不是以为只要嘴上道歉,我就买帐了?是不是以为我这么好骗?」
「我……」
木棍再度打了下来。祥琼立刻抱着自己的身体,木棍用力打在她蹲着的后背上。
「我是作了什么孽,所以必须照顾你这种人?为什么里人要供你吃住?你真的知道里家的那些孩子为什么会失去双亲吗?啊?」
干么打我?祥琼很想这么说,但她咬着嘴唇忍住了。
「一切都是仲鞑的错——都是你父亲的错!」
那又不是我的错。祥琼低着头,在内心呐喊。
——啊,景王,你怎么可能了解这种水深火热的生活!
咬紧嘴唇的祥琼听到一个声音小声问道:
「……这是真的吗?」
祥琼抬起头,冱姆也转过头。一名里家的少女呆若木鸡地站在畜舍门口。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