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爷爷,」铃满脸是泪,回头看着不知所措地叹着气的爷爷,「景王在哪里?」
「当然是在庆国,住在庆国的王宫。」
「……是吗?」
景王和铃一样,都是来自蓬莱的女孩。她和铃一样,也是流落到庆国吗——然后,她成为王,那是至高无上的地位。
……好想见她。
不知道她是怎样的女孩。也许……
也许她会真心同情自己,也许她能够了解自己远离故乡,流落到异国的痛苦,无法和他人沟通的痛苦,了解铃所处的境遇有多么悲惨。
「你觉得景王会来才国吗?」
她问爷爷,爷爷对她摇了摇头。
「应该不会,很少有其他国家的王会来这里。」
「是喔……」
我想见景王。铃再度在内心说道。
要怎么才能见到她?如果去庆国,说自己想见景王,可以轻易见到她吗?要怎么去庆国?如果告诉梨耀,一定会再度遭到嘲笑吧?如果不说理由,只说自己想去旅行,梨耀会答应自己外出吗?
铃想像着梨耀的嘲笑和怒骂,忍不住颤抖了一下。即使已经过了一百年,被人嘲笑仍然会受伤,仍然会感到痛苦。
好想见景王,却不知道如何才能见到她。
不知道她是怎样的女孩?既然能够登上王位,一定是充满慈爱的人,绝对不可能像梨耀那么残酷无情。
铃有很多事想要问景王,但有更多事想要向她倾诉。
——来这里。
铃望着东方的天空。
求求你来才国吧。
……来这里,来这里找我——
4
风吹拂着白色山丘,雪花飘舞。
祥琼停下拉着雪橇的手,伸直了腰。远远地看到了新道里的城墙,她终于回到里的附近了。整个里好像隐入雪中,暮色渐近,四周飘着暗色,祥琼吐出的白气在空气中散去。
北国的冬天很冷,尤其是经常下雪的芳国冬天,日常生活比寒冷更严峻。整个街道都埋入雪中,各里变得孤立而封闭,人们屏气敛息等待冰雪融化。由于货物无法送到,所以里内仅有的商店也都暂时歇业。一旦秋天囤积的物资见底,就只能向用马橇载货的流动商人购买。等不到流动商人时,就必须在及膝的雪地中前往邻近的里——就像此刻的祥琼。
祥琼用力喘息,再度把雪橇的拉绳扛在肩上。必须在里门关闭之前抵达,一旦被关在门外,就只有冻死一途。
道路和周围农地的落差被白雪淹没,完全无法分辨哪里是路。周围的农地和附近的山丘都是一片白雪茫茫。山丘的斜坡上堆起石块,围起了低矮的围篱,以免放牧的绵羊、山羊和牛只跑往他里,如今也都被一片白茫茫的雪淹没。虽然还没有到冬至,但今年的积雪特别厚。
扛着拉绳的肩膀疼痛,双脚早已失去了知觉。载了十钧炭的雪橇前进的速度很慢。十钧相当于一个大男人的体重。
——这种日子到底要持续多久。
因疲劳而麻痹的祥琼脑海中只想着这件事。
她找不到路,好几次都跌进雪堆中,每次都得抬起翻覆的雪橇,把木炭抱上雪橇。如果不赶快,里门就要关了。这个想法激励着颤抖的双脚前进,她的喉咙和侧腹感受到刀割般的疼痛,但祥琼忍着疼痛,拉着雪橇前进。
——其他孩子今天都在玩。
冬天的时候,只有流动商人和朱旌团会来造访里。朱旌就是四处卖艺,周游列国的艺人。今天是朱旌造访的日子。整个冬天都很沉闷,朱旌的出现是一桩盛事,但偏偏在今天派祥琼去买炭。冬天需要木炭,所以要大量囤积,冱姆却说可能撑不到春天,所以叫她出门购买,也不同意把马橇借给她使用。
——这么痛恨我吗?
祥琼在心里咒骂着冱姆。
冱姆不可能不知道,独自拉着雪橇去邻近的里购买十钧木炭,有可能会在雪地中送命。祥琼感受到冱姆的言外之意——即使死了也没关系。
——这种日子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一旦满二十岁,就可以分到农地,离开里家。根据自古以来的惯例,是以虚岁满二十岁计算,以祥琼户籍上的年纪,还必须等两年。
——这种日子还要过两年。
而且,即使过了两年,也无法保证能够分到农地。月溪——杀害祥琼父母的那个男人不可能轻易让祥琼恢复自由。
她很想瘫坐在地上休息,但还是激励自己,好不容易回到了里闾。终于在关门前回到了里中,里内仍然残留着欢乐的气氛。她步履蹒跚地回到里家,在雪地中坐了好一会儿。里家内传来孩子们兴奋的声音。
——还有两年。
在王宫度过的三十年那么短暂,却觉得两年是永无止境的漫长时间。
她带着悲哀的心情站了起来,把稻草包内的木炭搬下雪橇,搬进仓库后,才终于踏进里家。
「我回来了。」
她打开后门,走进厨房,冱姆带着冷笑瞥了她一眼。
「真的把炭买回来了吗?只要少一钧,你就得再去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