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东之海神·西之沧海 第七章

臣子们的叛变。不论是居于上位者是贤、是愚,都定会存有反叛份子。

  〔进去吧!〕

  更夜打开牢门,将女官带进位于最后头,也是这整排牢房中最大的牢房。在黑暗中,更夜押着女官进入牢中,手则是暗中将牢门反锁,接着他在房间一角点起油灯。除了房间内的一盏油灯外,更夜手中也持有一盏,这二盏灯火照亮整个室内。牢房建于高低不平的岩壁上,里头则放着几样必备的家具。更夜解开绳索,女官则颤抖不已的立于一旁。

  〔坐下来吧!〕

  更夜视线移向不远处的床榻。女官面露不安的神情,视线来回看着床榻及室内。在一阵犹豫不决后,她还是在床榻上坐下来。

  〔──为什么妳要如此仇视卿伯?难道妳不明白元州目前的处境吗?〕

  更夜语带淡漠的问着。

  〔奴婢明白。但那完全是元州背离正道,违背天意所造成的。〕

  〔那不是打一开始就明白的吗?〕

  〔奴婢所听到的却不是如此!〕

  女官深深叹口气。

  〔奴婢所听到的是─卿伯是为了正道而起兵,并不是起兵叛乱啊!──这是多么可怕的事啊~卿伯竟妄想推翻陛下,射士可明白元州是在做什么样的行为吗?〕

  〔卿伯是为人民着想的,这不是元州诸官及人民都明白的事吗?〕

  女官失声笑着。

  〔为了人民?那为什么要切断堤防!你可知王师兵数共有多少人吗?无论如何元州是输定了。卿伯难道看不清这个事实吗?胜负都已成定局,那为何卿伯还执意切断堤防,有必要再继续这可能令人民受苦的战争吗?这是为人民着想的人应当做出的事吗?〕

  更夜沉默不语。──但..既以举兵,就不允许败北。

  〔奴婢的友人是遂人府的府吏。〕

  女官说着,视线移向灯火。

  〔她是我的童年好友。她一直不停地告诉我,卿伯不应任意掌理元州的。〕

  〔但..那是因州侯他将...〕

  〔没错。卿伯是因州侯身体不适才暂代元州的政务。内宫的内官们也都曾听见州侯那模糊不清的叫唤声。时间都过了十五年,州侯现在连话都没办法说,所以卿伯才代理元侯治理元州。〕

  更夜只是静静的地注视着女官。

  〔既然明白,那妳又为何?〕

  〔奴婢也将同样的话对她说。──但..她听完奴婢所说的话却十分愤怒。她说─卿伯的确是满口的仁义道德,一副圣人君子的样子。但如果卿伯真是个公正无私之人,为何不将元侯的情况上奏国府,并且把元州的治理权交还国府。元州是陛下赐与元州侯的,能决定州侯人选的就只有陛下。即使国王不在玉座之上,也应上奏六官,等候六官所下的指示,这才合乎正道不是吗?然而卿伯却没有这么做,他只是想紧握手中独揽的大权。即使陛下登基后,卿伯也没有归还政权!〕

  更夜仍是冷淡的注视情绪激动的女官。

  〔这叫无私?这叫正道?奴婢不明白,但她却十分清楚。斡由是个伪善者,是个披着圣人君子外衣的暴君。他所追求的不是权力,也不是富裕的财源。奴婢直到现在才明白,斡由想要的只是他人对他的赞赏及拥戴。〕

  〔我无法容忍妳说出如此偏激的言论。〕

  〔不、奴婢已知道朋友所说的话都是事实。斡由只想要赞美,为了能得到更多的赞美才想获得权力。他不是为了人民也不是为了正道,他只是不甘屈于自己只是个受人拥戴的令尹。〕

  女官扭曲着一张脸。

  〔奴婢悔恨自己没有早些发觉到这件事,更替这个与朋友争论不休的自己感到愚蠢。──只要仔细想想就能明白不是吗?卿伯是真的为人民着想吗?事实上并非如此,然而斡由身边就只剩下被他所欺骗的愚者,还不时于各处散播斡由所持的信念。但那些看清斡由本性的聪明人到哪去了?奴婢的好友又身在何方?〕

  更夜低下眼。

  〔奴婢听说她在某天对斡由怒声大骂,后来就被射士您所逮捕。之后她便辞官出宫,连往何处去都不得而知。大仆曾对奴婢说过,由于城里崇敬斡由的人十分多,如果将她安置于城中,势必有人会暗中加害于她,所以才下令她离开元州。──这是真的吗?〕

  〔正如妳所说的。卿伯是那种不会处罚罪人的人。即使对方对他加以批评,卿伯仍是会原谅对方。〕

  〔那为什么她会音讯全无?她最重要的东西都还留在这里啊!──你回答我为什么?〕

  〔这个嘛...〕

  〔怪物..〕

  更夜叹了口气,抬起眼注视着女官。

  〔你把她让妖魔给吃了吧?就像你想把奴婢喂给那妖怪一样──你这个人妖!〕

  更夜仅只是看着女官,接着笑起来。

  〔看来妳是不会改变心意了。──这就没办法了。〕

  女官惊骇的站起身。

  〔...果真如此!〕

  〔这是我应尽的本份。不巧的是─我正是妳口中所说的愚人,我相信卿伯所说的道理。妳现在如此诽谤卿伯,那妳就没有必要存在了。〕

  〔这是斡由的命令!〕

  更夜摇了摇头应了声“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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