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戴国位在东北方,以鸿基为都。玄武花了一天一夜的时间,终于抵达了高耸入天的鸿基山山顶。
玄武是差不多像一座小岛那么大的巨大乌龟,当骁宗和泰麒从蓬山顶上的庙宇走出来时,它已经在云海等待,把岩石般的脖子放在岸上,让这对主从走上它的龟壳。龟壳上有无数突起,摸起来像岩石,宛如置身蓬山。不知道它是从哪里出现的,无论脖子上或是龟壳上都没有任何水气。龟壳的中央有一座小型宫殿,宫内无人,但备妥了可以供人住宿一晚的必需品。
他们搭着乌龟——应该说是船——前往时,戴国的王宫白圭宫也为迎接泰王进行准备。
站在龟首的泰麒最先看到了地形险峻的岛屿,随着渐渐接近,发现那个呈马蹄形的岛屿位在入海口,岛上有无数房子。
房子的墙壁、柱子和栏杆全都是白色,屋顶是比蓬庐宫更深的蓝色,倒映在风平浪静的人海口水面上的风景,宛如一幅美丽的画。
「这就是白圭宫,很漂亮吧。」
泰麒看得出了神,听到骁宗的声音,点了点头。
「那一片是朝廷所在的外宫,这一片就是内宫。」
骁宗举手指着说。
「蒿里,你住的仁重殿差不多在那个位置。」
骁宗指着位在水边的那一片房子说。
「我是家臣,也要住在这里吗?」
「当然啊,虽然你是家臣,却和普通的家臣不同。如果国家是一艘船,王就是船帆,麒麟就是船锚,两者缺一不可。」
「是……」
玄武终于来到入海口,王宫内扬起无数旗帜,许多人在正面的巨大建筑物前伏身跪拜。玄武来到面向大海的大门前,再度把脖子伸到岸上。
来到白色露台上,穿越只有屋顶和柱子的大门,然后又穿越左右两侧伏身跪拜的队列,走上正前方的宫殿,在接受众人祝贺时,泰麒完全手足无措。
他已经习惯接受别人的跪礼,习惯了别人的服侍,也习惯了豪华奢侈的生活,但王宫内的一切都和蓬庐宫有着天壤之别。
他很想叫汕子出来,握住她的手,但蓉可一再叮咛他不可以这么做。既然挑选了君王,一起来到生国,就被视为已经长大成人。汕子不再是奶娘,而是使令,不可以让使令轻易出现在别人面前。
所以,结束花了一整天的仪式,终于回到宰辅的宫殿,躲进自己的房间,拉下床榻的帐幔时,他发自内心松了一口气。
「……汕子。」
隔壁房间有八名侍从,随时听候他的差遣,所以他只能小声地呼唤汕子。
「怎么了?」
以前汕子听到他的叫声,总是立刻出现,今天却只听到她的声音。
「汕子。」
「你已经长大了,不能陪你睡觉了。」
「……不行吗?」
泰麒坐在大床上——比露茜宫更大的床上。
「即使你看不到我,我也随时陪在你身旁。」
「但是……」
「晚安。」
泰麒听话地再度躺了下来,但完全没有睡意。
他突然听到笑声,放在被子里的手摸到了手指。那一定是汕子的手。
汕子的手紧紧握住了泰麒的手。
「晚安。」
「嗯。」
他终于放心地闭上眼睛,泰麒很清楚,自己无法熟睡,而且做的梦也将是恶梦。
2
麒麟在生国担任宰辅,辅助君王处理政务。无论年龄大小,既然身为麒麟,就无法逃避这份责任。
泰麒开始了身为宰辅的生活。
每天准时起床,换上符合礼法的服装,准时前往朝廷的内殿,参加早朝。在中午之前,都在泰王身旁,辅佐他处理政务。虽然目前除了坐在一旁以外,帮不上其他忙,但这是麒麟应尽的责任和义务。
中午过后,泰王处理完下午的政务,就会回寝宫休息。宰辅也可以回宫,但泰麒一直守在骁宗身旁,直到他上床睡觉。
除了日常政务以外,还必须建立新的体制。从先王遗留的体制中,继承该继承的,舍弃该舍弃的,最重大的课题就是举直措枉和整备法令。
「要如何处理大师的诉求?」
骁宗躺在寝宫的长椅上看奏章,泰麒坐在长椅旁的地上。
「不必理会。」
先王因为过度奢侈而失道。骁宗深知这种情况,所以登基之后,立刻辞退多名侍从和女官,只留下最低限度需要的人数,同时关闭了暂时不会使用的宫殿。
大师是乐师之长,他日前申诉辞退了太多乐师。
「他竟然说我以前是武官,所以不懂音乐。」
「……但是,那些人遭到辞退,生活恐怕会有问题……」
「你知道先王留下多少乐师吗?」
泰麒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