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这次看到了学校。
——不是。
她试了好几次,看到的都是那里的世界。家里、学校,甚至看到了同学家,剑身始终没有映照出这里的世界。
简直就像剑鞘一样。阳子心想。简直就像剑鞘的苍猿一样难以控制。
她心里很清楚,这是因为自己无法舍弃对故国的眷恋。正因为知道,所以不愿放弃。
她很有耐心地试了一次又一次,终于在幻影中看到了这里的街道。
太好了。她还来不及高兴,很快发现是某个城镇的城门前,很多人倒在地上。
通往城门的街道血流成河,倒地的人发出痛苦的呻吟,一个眼神幽暗的少年站在其中。
——不,那是阳子。
「……不要!」
她慌忙隔绝了那些幻影。
那是午寮。阳子在那里抛下了乐俊。
虽然是自己曾经经历的事,但她仍然感到愕然。原来自己当时的表情这么阴郁。
阳子把剑丢在一旁,她发现自己的反应好像在害怕那把剑,忍不住发出自嘲的笑声。
——这是事实啊。
如果苍猿还活着,一定会这么说。
这是如假包换的事实,自己没有资格逃避,必须正视。如果不正视愚蠢的自己,就会一直愚蠢下去。
她再度握着剑柄,调整呼吸后看着剑身,看到了午寮的城门前。
幻影中,阳子的眼神真的很阴郁,一眼就可以发现当时心术不正。当时,阳子用这种眼神看着乐俊。
(不知道该不该回去杀死他……)
午寮城内有人冲了出来,幻影中的阳子慌忙逃离了现场。逃走后的背影晃动,接着出现了山路。阳子定睛看着自己拒绝那对善良母女离去的身影。
她看到了达姐,也看到了海客老人,还看到了那些因护送阳子而送了性命的男人家属在哭泣,竖耳听着他们咬牙切齿地说,都是那个海客害他们送了命。
她看到了河西街头被妖魔攻击后的午寮惨状,广场上躺着无数具尸体:庆国的难民聚集在不知道哪个城镇的城墙外侧。
阳子注视着这些幻影,在注视的同时,领悟到一旦拒绝这些幻影,反而会失去控制,只要带着接受的心情注视着,就会渐渐出现阳子想要看的幻影。
她看到了王宫,有一个削瘦的女人。
「尧天不需要女人。」
「但是——」
提出异议的是景麒,阳子猜到那个女人就是死去的先王予王。
「违背敕命的就是罪人,惩罚罪人有什么好犹豫的?」
予王斩钉截铁地说。她面如槁木,削瘦的脸颊和浮着青筋的脖子都难掩病态,只有双眼还带着生气。阳子似乎看到了她内心的痛苦。她深受折磨,才会如此面黄肌瘦。她饱受痛苦的折磨,明知道很愚蠢,但还是欲罢不能地犯下了罪。
阳子看到了荒废的庆国。巧国也很贫穷,但庆国比巧国有过之而无不及。她看到了妖魔攻击里,看到了战火烧毁卢。农田因为蝗虫和老鼠肆虐而变成了荒地,泛滥的河川、倒灌的水,把农田变成一片泥泞,上面浮了无数尸体。
——失去君王会让国家如此荒废。
曾经多次耳闻的「国家毁灭」,这四个字带着真实感浮现在脑海。她终于知道为什么这里的人频频提到这个如果继续生活在故国,完全不会产生任何真实感的字眼。
接着,她看到了某条山路。
4
山路上有两个人,一个人像死神般披着暗色的布,另一个人一头金发,周围有几头怪兽。
「请原谅我。」
金发的人说完,捂住了脸,原来是之前曾经在山路上见过的女人。
(她果然是塙麟……)
「你这句话当然是对吾说的吧。」
像死神般的人拉下了披在头上的布,出现了一张苍老的男人脸。虽然他脸上刻满皱纹,但身材高大,不像是老人,一只色彩鲜艳的鹦鹉站在他的肩膀上。
「那死丫头看起来不中用,虽然没有杀死她很可惜,但既然她闯进山里,恐怕也活不久了——最大的失算就是没想到他们已经立了誓约。」
男人淡淡地说,声音中完全没有感情。
「没关系,恐怕不久就会死在山里,或是在闯进里的时候被抓住,不管怎么样,台辅——」
「是。」
「下次不允许你再失手,为了吾,一定要置她于死地。」
男人口中的「死丫头」应该就是阳子,所以,这个男人——
(……塙王……)
「话说回来,那死丫头还真软弱,看起来不是当君王的料。你特地去了蓬莱,结果只能找到这种主人吗?」
男人说完,面无表情地转头看着一头野兽。
野兽的外形像鹿,但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