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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是走江湖的商贩,要去博朗,不是什么可疑人物,你至少先和我们一起去里再说,好不好?」
阳子抓着向路面伸展的树枝。
「喂,等一下!」
「你为什么这么坚持?」
阳子回头问道,女人一脸错愕地张大了眼睛,就连女孩也愣在原地,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看着阳子。
「请你不要管我,还是说,我和你们一起去里,你可以得到什么好处?」
「不是你想的这样!天色已经暗了,你受了伤——」
「我知道……你还带着孩子,你们赶快走吧。」
「你……」
「我已经习惯了——谢谢你的糖果。」
女人不知所措地看着阳子。她可能只是好心,也可能并不是这么单纯。阳子不知道女人是好是坏,也不想知道。
她费了很大的力气爬上一小段斜坡,下面传来叫她的声音。她转头一看,发现女孩向她伸出双手,一只手拿着装了水的竹筒,另一只拿着陶瓷的杯子。杯子里装了满满的糖果。
「你带在身上,虽然这点东西派不上大用场。」
阳子看向那个母亲。
「但是——」
「没关系——玉叶,去吧。」
女孩听到母亲的催促,踮着脚,把东西放在阳子的脚下,放完之后,转身跑回已经背起行李的母亲身旁。
阳子茫然地看着女孩背起自己的行李,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呆呆地看着这对母女频频回头走下坡道。
当那对母女不见踪影后,阳子才捡起竹筒和杯子。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这样做应该是对的。
没有人能够保证那对母女是善良的人,也许一到里,她们就会态度丕变。即使不见得这么糟糕,一旦知道她是海客,便会把她交给公所。所以,即使再怎么痛苦,仍然必须小心提防,不能轻易相信别人,不能抱有期待,如果太天真,到头来吃亏的是自己。
「她们搞不好想要帮你。」
那个刺耳的声音再度响起,阳子头也不回地回答:
「搞不好是陷阱。」
「可能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也可能根本不是机会。」
「凭你的身体和你的手,能够熬过今晚吗?」
「应该没问题。」
「你应该跟她们一起走。」
「这么做是对的。」
「你浪费了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更是唯一的机会。」
「——闭嘴!」
她回头把剑砍了过去,猴子的脑袋已经不见了,只有嘎嘎嘎的笑声消失在斜坡上的杂草中。
阳子不时回头张望,暮色中的山路上落下点点黑色,下起了第一场雨。
10
那一夜,是至今为止最难熬的夜晚。
她已经耗尽了体力,冰冷的雨带走了她的体温。越是痛苦的夜晚,妖魔却越是格外嚣张。
黏在身上的衣服妨碍行动,僵硬无力的身体不听使唤。右手虽然勉强恢复了知觉,但完全没有握力,想要握住剑根本是极大的困难,而且因为下雨的关系,剑柄很滑,四周一片漆黑,看不清敌人的身影。虽然那一晚袭击她的妖魔并不大,但接连不断,没完没了。
她跌进泥地中,浑身溅满了妖魔的血,也流满了自己身上伤口所流下的血,但血都被雨水冲走,也冲走了她最后的力气。剑很沉重,冗佑的动静似乎越来越微弱,每遇到一次敌人,剑尖似乎就往下沉一点。
她带着祈祷的心情仰望天空,等待黎明的来临。每次需要奋战的夜晚总是在转眼之间就结束了,但这一晚敌人的攻击不断,漫长得十分可怕。宝剑好几次都落在地上,每次捡起来,都已是伤痕累累,在天色终于微亮时,她看到了白色的树影。
阳子连滚带爬地钻到树枝下方,坚硬的树枝刮伤了她的身体,但紧追不舍的敌人不再有动静。她在树枝下喘息时,敌人还站在远处,但随即消失在雨中。
当敌人的动静完全消失后,天色终于亮了起来,树木渐渐产生了树影。
「……活下……来了。」
阳子松了一口气。她耸着肩膀喘着气,雨滴落在她的嘴里。
「我……熬过……来了……」
沾到泥巴的伤口疼痛不已,但她已经顾不了这些。
她躺在地上调整呼吸,等待隔着白色树枝看到的天空渐渐泛白。当呼吸平静时,她感到浑身发冷。白色的树枝无法挡雨,她知道必须离开树下,找一个地方躲雨,身体却完全动不了。
她用力握着玉珠,努力想要汲取、累积温暖了指尖的奇妙力量。她用浑身的力气翻了身,爬出树下,移向斜坡的低处。因为草和泥土都很湿,所以爬起来很轻松。
她在移动时,尽可能不偏离干道,但因为深夜没有光线,再加上被敌人追赶,所以无法想像自己到底逃进了多深的山里。
她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