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力气继续坐着,在睡床上蜷缩着身体。她放声哭了起来,最后哭累了,昏睡过去。
她一夜无梦。
5
「起来!」
阳子听到声音,随即有人拍她的身体。
她哭累的眼皮很沉重,灯火刺眼。她因为疲劳和饥饿感到浑身无力,但又不想吃东西。
走进牢房叫醒阳子的几个男人,用绳子轻轻绑住她的身体,把她推出牢房外。当她走到建筑物外时,有一辆马车停在广场上。
阳子坐上了两匹马拉的马车,她巡视周围,发现广场上和街角聚集了很多人,纷纷看着她。
原来昨天看到像废墟般的小镇上藏了这么多人。
这些人看起来像东方人,只有头发的颜色不同。当很多人聚集在一起时,感觉极其奇妙,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夹杂好奇心和嫌恶的表情,阳子觉得自己真像被押解的犯人。
从她张开眼睛到清醒的短暂刹那,她发自内心的希望这一切都是梦,但这缕希望很快就被粗暴地把她拉起的男人粉碎了。
她来不及整理仪容,更没有机会梳洗,跳进海里时穿的制服发出海水的臭味。
一个男人坐在阳子身旁,马夫拉着缰绳驾着马车。阳子看着眼前的一切,突然很想泡个澡。她想把身体沉在装满水的浴缸里,用香喷喷的肥皂洗身体,换上新的内衣裤和睡衣,躺在自己的床上睡觉。
醒来之后,吃完母亲准备的早餐去上学。和同学打招呼后,聊一些无足轻重的事。对了,化学作业还有一半没写完,向图书馆借的书也快到期了。昨晚错过了每集必看的连续剧,希望母亲记得录下来。
她越想越觉得空虚,泪水扑簌簌地流了下来。她急忙低下头想要捂住脸,但双手被反绑在身后,所以无法如愿。
——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她不相信这句话,景麒也没有说,无法回去原来的世界。
不可能一直都这样。此刻的她没有换衣服,也无法洗脸,像犯人一样被绑起来,坐在马车上。虽然阳子不像圣人那么善良,但也不是罪大恶极的坏人,必须受到这种惩罚。
她看着大门在头顶上向后退,用脸颊蹭着肩膀,擦掉了脸上的泪水。坐在她身旁那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胸前抱着一个布袋,淡淡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请问……要去哪里?」
阳子诚惶诚恐地问,男人用狐疑的眼神看着她。
「你会说话?」
「对……等一下要去哪里?」
「哪里?当然是县府啊,要带你去见县长。」
「之后会怎么处置?会开庭审判之类的吗?」
她始终觉得自己被当成了罪人。
「在分辨出你是好海客还是坏海客之前,应该会先把你关在某个地方吧。」
听到男人冷漠的回答,阳子忍不住偏着头纳闷。
「好海客和坏海客?」
「对啊,如果你是好海客,就会找一个适当的监护人,让你住在适当的地方。如果是坏海客,那就会关起来,或是判死刑。」
阳子忍不住把身体缩了起来,冷汗流过背脊。
「……死刑?」
「坏海客会导致国家灭亡,如果你是凶兆,就会人头落地。」
「凶兆?」
「海客有时候会带来战乱和灾害,遇到这种情况,如果不赶快处死,国家就会灭亡。」
「要怎么分辨?」
男人脸上露出淡淡的冷笑。
「只要关一阵子就知道了。如果你来之后发生了坏事,就代表你是凶兆。不过——」男人用警戒的眼神看着阳子。「你应该会带来坏事。」
「……怎么会?」
「你出现时的那个蚀——你知道有多少农田被淤泥淹没了吗?配浪今年的收成全都泡汤了。」
阳子闭上了眼睛,终于恍然大悟,难怪自己被当成罪人,对村民来说,阳子已经是凶兆了。
她深深地感到害怕。死亡很可怕,被处死更加可怕。死在这种异乡,不会有人为她感到惋惜,也不会有人为自己流泪,甚至连尸体也无法回家。
——为什么会沦落至此?
阳子无法相信这就是自己的命运。前天,她像往常一样走出家门,只对母亲说了声:「我去上学了。」这一天应该像往常一样开始,也像往常一样结束,到底在哪一步出了差错?
难道不该上前和那些村民说话?还是应该一直留在悬崖那里?或是不应该和带阳子来这里的那些人走失——或者说,根本不应该跟他们来这里?
但是,阳子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景麒说,如果她拒绝,会把她强行带走。况且,被怪兽追赶时,阳子必须保护自己的生命安全。
她觉得自己好像掉入了陷阱。在看似稀松平常的那天早晨,她已经落入了陷阱,随着时间的流逝,她越陷越深,当她觉得不对劲时,已经无法脱身了。
——我必须逃走。
阳子焦急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