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幕间2

逼?」

  「嗯。怎么说呢……他被一种像是使命感那样的东西给驱使着。打个比方说就是“必须要让自己的音乐被更多人听到才行”之类的」

  作为一个音乐家,让自己的音乐被更多人听到,有什么不对呢?除了疑惑,我给不出其他的任何反应。

  可是,看着没法好好回答的我,悦子姐继续说了下去。

  「怎么说呢……以前他是“为了呼喊而去呼喊”……可现在,他的呼喊已经带上了想要被谁听到的目的性在里面了。总觉得有些害怕」

  总是笑着附和着我跟那个人之间那毫无条理的对话的悦子姐,今天非常罕见地向我透露了心中的真实想法。这也让我明白了,她的心中究竟是有着多么庞大的不安。可是……我却还是没法理解她那重要话语中的意思,让我焦躁难安。

  「阿雄他现在……是在为了什么而玩音乐呢」

  悦子姐这么说着,微微地叹了口气。

  「果然……只有开心的话,是不行的……」

  她那寂寞、痛苦的微笑……时至今日我都未曾忘怀。

  ※

  在听过悦子姐的那番话之后。

  迄今为止都未曾设想过的“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才玩音乐”这一问题开始盘踞在我的脑海中。

  不过虽说是盘踞,但那与其说是在烦恼,更加接近于是……一直想着这个事情,可却得不出任何答案,以自己什么都不懂为结论而重复着的恶性循环。

  就连注视着那个人弹贝斯的时候,我也不再像一如既往那般沉醉于他的乐声了。而是将注意力集中在观察他的表情、气质以及从音乐中展露出来的感情。

  有一天,他在作曲的时候遇上了瓶颈,于是便大闹一通。差点气得把贝斯给砸在地上,被安子哥——也就是乐队里的吉他手安永淳史,同时也是那个人最好的朋友看到之后,阻止了他,之后他便一直在吧台上闷闷不乐地喝着酒。

  明明他开心的时候会说什么“果然喝酒就是得在开心的时候喝才有意义呢”,可我反而觉得他在不开心的时候才更加能喝。

  安子哥倚在墙上,用木吉他轻柔地弹奏着琶音。他的音色平静舒缓,听起来仿佛是在安抚那个心烦意燥的人。

  那个人抖着腿,大口豪饮着啤酒,注视着墙壁上的一个点。他一副臭脸,气冲冲地重复着这样的动作。

  这么想来……除了心情出奇地好,然后开开心心地弹着琴的时候之外,那个人……其实相当的沉默寡言。

  像是闹别扭的孩子那样,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可是他又沉默着,摆出一副臭脸来。

  「我说你……现在在想些什么啊?」

  我不由得向那个人这样问道。

  安子哥的吉他声戛然而止,他向我投来了惊讶的视线。不过,他马上就又轻笑了一声,重新拨动起了琴弦。

  那个人貌似也是同样的惊讶。不过,他也还是没有收起那副臭脸,反而挑起了眉头。

  「突然间问些什么呢」

  他压低声音,含糊其辞。

  然后。

  「我在想作曲的事情」

  「你都烦躁到想把贝斯砸地上了,今天就别写歌了」

  「今天不写什么时候写?我可没有休闲得睡大觉的时间」

  「虽然你嘴上说得很帅,可你刚才除了摆着一副臭脸喝闷酒你还干了什么?」

  听到我这番话,安子哥笑喷了出来,而那个人则气急败坏地转过身去瞪了安子哥一眼。而安子哥只是故意地耸耸,继续弹着他的吉他。

  「我是一边喝酒一边在思考啊!」

  「嗯,所以我才这样问你的,问你在思考些什么」

  「思考怎么作曲」

  「曲子的什么部分?说来听听」

  我装出一副纯粹是出于兴趣的模样这样问道。那个人虽然“啊?”地发出了很是具有威压感的声音,可在那之后却心虚地四处飘忽着视线。

  「曲子的……各种部分啊!各种部分」

  「各种部分是哪些部分?」

  「感情跟势头之类的,啊,你他妈的真是烦死了!」

  那个人很不耐烦地站起身来,抓起了被安子哥放回到架子上的贝斯。

  「别给砸坏了啊」

  「你好烦啊」

  他气急败坏地回应着安子哥的玩笑话,开始弹起了贝斯。

  即便醉醺醺地还红着脸,可是他一拿起贝斯, 他身上的气质就顿时肃穆了起来。目睹这一瞬间,我心中的“预感”便开始颤抖了起来,我微微地屏住了呼吸。

  他拨动琴弦的瞬间,整个车库都好似震动了起来。明明没有插上扩音器,可他的贝斯声还是那么的强而有力。在声音尖锐的同时,他的表情却携着些许淡漠。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仿佛能看出些什么来,又好像什么都看不出来。刚才那满脸不高兴的模样已经全然不见,望着他风平浪静地弹着贝斯……我有种他的灵魂都早已出窍,寄宿到了贝斯中的错觉。

  沉默的即兴贝斯独奏结束之后,那个人静静地放下了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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