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
「嗯。怎么说呢……他被一种像是使命感那样的东西给驱使着。打个比方说就是“必须要让自己的音乐被更多人听到才行”之类的」
作为一个音乐家,让自己的音乐被更多人听到,有什么不对呢?除了疑惑,我给不出其他的任何反应。
可是,看着没法好好回答的我,悦子姐继续说了下去。
「怎么说呢……以前他是“为了呼喊而去呼喊”……可现在,他的呼喊已经带上了想要被谁听到的目的性在里面了。总觉得有些害怕」
总是笑着附和着我跟那个人之间那毫无条理的对话的悦子姐,今天非常罕见地向我透露了心中的真实想法。这也让我明白了,她的心中究竟是有着多么庞大的不安。可是……我却还是没法理解她那重要话语中的意思,让我焦躁难安。
「阿雄他现在……是在为了什么而玩音乐呢」
悦子姐这么说着,微微地叹了口气。
「果然……只有开心的话,是不行的……」
她那寂寞、痛苦的微笑……时至今日我都未曾忘怀。
※
在听过悦子姐的那番话之后。
迄今为止都未曾设想过的“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才玩音乐”这一问题开始盘踞在我的脑海中。
不过虽说是盘踞,但那与其说是在烦恼,更加接近于是……一直想着这个事情,可却得不出任何答案,以自己什么都不懂为结论而重复着的恶性循环。
就连注视着那个人弹贝斯的时候,我也不再像一如既往那般沉醉于他的乐声了。而是将注意力集中在观察他的表情、气质以及从音乐中展露出来的感情。
有一天,他在作曲的时候遇上了瓶颈,于是便大闹一通。差点气得把贝斯给砸在地上,被安子哥——也就是乐队里的吉他手安永淳史,同时也是那个人最好的朋友看到之后,阻止了他,之后他便一直在吧台上闷闷不乐地喝着酒。
明明他开心的时候会说什么“果然喝酒就是得在开心的时候喝才有意义呢”,可我反而觉得他在不开心的时候才更加能喝。
安子哥倚在墙上,用木吉他轻柔地弹奏着琶音。他的音色平静舒缓,听起来仿佛是在安抚那个心烦意燥的人。
那个人抖着腿,大口豪饮着啤酒,注视着墙壁上的一个点。他一副臭脸,气冲冲地重复着这样的动作。
这么想来……除了心情出奇地好,然后开开心心地弹着琴的时候之外,那个人……其实相当的沉默寡言。
像是闹别扭的孩子那样,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可是他又沉默着,摆出一副臭脸来。
「我说你……现在在想些什么啊?」
我不由得向那个人这样问道。
安子哥的吉他声戛然而止,他向我投来了惊讶的视线。不过,他马上就又轻笑了一声,重新拨动起了琴弦。
那个人貌似也是同样的惊讶。不过,他也还是没有收起那副臭脸,反而挑起了眉头。
「突然间问些什么呢」
他压低声音,含糊其辞。
然后。
「我在想作曲的事情」
「你都烦躁到想把贝斯砸地上了,今天就别写歌了」
「今天不写什么时候写?我可没有休闲得睡大觉的时间」
「虽然你嘴上说得很帅,可你刚才除了摆着一副臭脸喝闷酒你还干了什么?」
听到我这番话,安子哥笑喷了出来,而那个人则气急败坏地转过身去瞪了安子哥一眼。而安子哥只是故意地耸耸,继续弹着他的吉他。
「我是一边喝酒一边在思考啊!」
「嗯,所以我才这样问你的,问你在思考些什么」
「思考怎么作曲」
「曲子的什么部分?说来听听」
我装出一副纯粹是出于兴趣的模样这样问道。那个人虽然“啊?”地发出了很是具有威压感的声音,可在那之后却心虚地四处飘忽着视线。
「曲子的……各种部分啊!各种部分」
「各种部分是哪些部分?」
「感情跟势头之类的,啊,你他妈的真是烦死了!」
那个人很不耐烦地站起身来,抓起了被安子哥放回到架子上的贝斯。
「别给砸坏了啊」
「你好烦啊」
他气急败坏地回应着安子哥的玩笑话,开始弹起了贝斯。
即便醉醺醺地还红着脸,可是他一拿起贝斯, 他身上的气质就顿时肃穆了起来。目睹这一瞬间,我心中的“预感”便开始颤抖了起来,我微微地屏住了呼吸。
他拨动琴弦的瞬间,整个车库都好似震动了起来。明明没有插上扩音器,可他的贝斯声还是那么的强而有力。在声音尖锐的同时,他的表情却携着些许淡漠。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仿佛能看出些什么来,又好像什么都看不出来。刚才那满脸不高兴的模样已经全然不见,望着他风平浪静地弹着贝斯……我有种他的灵魂都早已出窍,寄宿到了贝斯中的错觉。
沉默的即兴贝斯独奏结束之后,那个人静静地放下了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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