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真的什么也没说?」
「真的,真的什么也没说。」
「妈妈昨天回家以后,问我有没有什么事瞒著她,我还以为是老师说了什么……」
她边说边挑鱼。
「欸,老师,妈妈没有我不行。」
真有意思。妈妈曾说「杏琉没有我不行」,而现在杏琉则是说了完全相反的话。
「妈妈没有爸爸在身边支持她,所以就拿我当精神支柱,这也没办法。其实我好想过无所事事的生活。我想搬出去一个人住,不想去上学。」
她具备在这个资本主义社会•日本活下去的技能,只要别挥霍,她已经拥有足以让自己生活到成年的金钱;所以她的这番话听起来极具分量,完全不像小学生的戏言。
「妈妈和爸爸明明是相爱才结婚的,现在却跟陌生人一样。大人都是这样吗?学校的朋友老爱说别人的坏话,我信不过。可是不去上学,妈妈会伤心,我只好乖乖去上学,也不敢跟她说我想搬出去自己住。」
她一面采买,一面滔滔不绝地说道。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减轻她现在的负担?我突然想起一个疑问,开口问道:
「欸,杏琉,你是真的想报考私立学校吗?」
「嗯,不考不行。」
「不是因为你想考,而是不考不行?」
「公立学校水准太低,所以必须考私立学校。」
「什么意思?公立有公立的优缺点,私立也有私立的优缺点。你为什么这么想?」
「读好的私立学校,上好的大学,才会认识很多高水准的人吧?没和这种人认识、结婚,就会变得不幸。女人要和条件好的男人结婚才会幸福,对吧?会传那种讯息和照片的,铁定是读公立国中,连高中也没上的人!」
我从未听过如此直接的学历歧视。
从杏琉的口中听到这番话,让我产生了轻微的晕眩感。
「欸,杏琉,这些话是别人跟你说的吗?还是你自己得出的结论?」
杏琉默默地采买,她的眼神很认真。拜托,千万别说是你自己得出的结论。
「是妈妈说的。」
结果如我所料,让我松了口气。
我们聊了很久,篮子里也多了许多食品。右臂开始微微发痛。
「篮子变得好重,该去结帐了。」
「嗯。」
结完帐以后,我送杏琉回到华厦的楼下。当然,是在极力留心,以免被妈妈发现的状态之下。
接著,我便回家了。智慧型手机收到了一封邮件。
是妈妈寄来的。
〈明天晚上你能拨出时间来吗?〉
〈星期一我可以在20点到都内,有点晚就是了。〉
〈没问题。请在20点30分到新宿站东口的圆环来。〉
这个礼拜好像每天都有人找我,真忙。
隔天,傍晚的家教课结束以后,我搭乘小田急线前往新宿。
来到东口的地面层一看,明明是星期一,却是人潮汹涌。说归说,比起周末的新宿还是好上一点就是了。
妈妈把车停在新宿的圆环等我,我坐上了她的车。
「我已经在惠比寿订好21点的位子了。」
说著,她发动车子。平日的这个时间路上车很多。
我们在21点出头抵达餐厅,妈妈已经预订了全餐。店里的装潢充满民族风气息,既舒适又恬静。
她居然知道这么有格调的店。我开始享用送上的料理,前菜和汤都很可口。
「最近杏琉渐渐改变了。」
「是往好的方向吗?」
「当然。老师来了以后,那孩子变得开朗多了。我觉得她应该可以变回原来那个乖孩子。」
「这不是我的功劳,应该是她正视自己的心,领悟了什么吧!」
「那孩子还是个适合背护脊书包的小学生,没有我看著她不行。」
沙拉、鱼料理依序上桌。杏琉背著的可不是护脊书包足以容纳的东西。
我不发一语,朝著料理伸出手来。
「欸,最近都在上什么课?」
「如同我报告过的,是以历年题库的练习、讲解和复习为主。」
「你们都聊些什么?应该有我不知道的事吧?那孩子有了变化,是因为跟你说了什么心事,或是你说了什么话打动了她吧?」
「没什么特别的。」
「你说谎。」
为何女性总是这么快断定别人说谎?不过她说中了,我确实是在说谎。这就是女人的直觉吗?
「不,真的没什么。」
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