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做出结论的事情全部钜细靡遗地记录下来。为了能正确地分析出结果,首先最要紧的就是情报。品质虽然也很重要,但是更重要的还是尽可能地从各个角度获取大量情报。这是秋生的行事信条。
比起同年龄的少年少女,秋生的观察力与分析能力只能说是出类拔萃。因为她本人的才能相当优秀,而且又在绅堂丽儿这个超凡之人身边待了一年之久,如此造就了这个成果。
「如果只是单纯的恶作剧也就算了,可是上面竟然写了『你就会没命』这种话……不过话又说回来,我也不能把这封信交给警察。」
菊臣老先生在长沙发上坐下,表情相当沉痛。因为他十分理解这封恐吓信所代表的意义。
那是身为大家长的他不得不引以为耻的事实。然而这个老翁却微微低下了头,拜托眼前这个年纪远远不及自己的男人。
「绅堂老师,希望你能帮忙找出送来这封恐吓信的犯人,拜托你了。」
就算是绅堂,看到如此年长的老人对着自己低头请求,也不可能无动于衷。尽管他的确在菊臣老先生看不到的地方露出了苦闷的表情。
「我知道了,请让我帮忙吧。」
因此,他接下了寻找犯人的委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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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重申一次,绅堂丽儿是个以兴趣为优先的人,只要是自己没有兴趣的事情,就绝对不会涉人其中……所以……
「我就说我不是侦探了……」
就算是在菊臣老先生面前,他也应该很想说出这句真心话才对。
贯间宅的玄关大厅,位在以一道巨大的弧线连结到二楼的楼梯下方。在重新阅读恐吓信的秋生身旁,一个懒洋洋地靠着楼梯扶手的身影,正用全身传达出「烦死了」的气息,然而那站姿却依然美得像幅画。所以说世上的一切总不可能都尽如人愿呀!
「再说,如果是立志成为法律与正义的守护者,因而加入警察机构的人,这倒也罢了;那种一听到事件或骚动就喜孜孜地一头栽进去,甚至还以此为生的人,我才不可能理解他们的心情。完全无法理解!」
绅堂的喃喃自语,听起来不只是装模作样,还很拐弯抹角。
对秋生来说,他的反应和闹别扭的小孩子没什么两样,所以在她仔细调查手中信件的这段期间,那些话完全是左耳进右耳出。
「谢谢你。」
每个角落都检查过之后,秋生把信件还给了町子。根据已经回房休息的菊臣老先生的指示,在贯间宅内若是需要任何东西,都可以跟町子说。
「秋生小弟真是认真啊……老师明明就那么不认真。」
町子将信件小心折好,收进围裙口袋里,然后「唉」的一声叹出一口气。
「拜托您了,老师。自从收到这封恐吓信,老爷也因为担心过度,身体变得不太好啊。」
「既然如此,干脆按照信里的要求退隐不就得了?……话虽如此,不过当然不能照做嘛。」
绅堂之所以中途推翻自己说的话,是因为秋生和町子同时皱起了眉头,狠狠瞪了过来。绅堂原本随意挥着手,以轻浮口气说着话,也只能举起双手,表示投降。
「我知道了啦,口头约定也是约定的一种,我一定会找出犯人。」
他重新挺直了腰杆,戴上帽子。
绅堂从楼梯上仰望着二楼,脸上的表情还是一样懒散没干劲。
「……若是直接按照那封恐吓信的内容加以解释,倒是可以缩小可疑范围至极少部分的人身上呢。」
「毕竟内容就是那个样子啊。」
秋生站在绅堂旁边,确认着自己记录下来的恐吓信内容。
既然会送恐吓信这种东西过来,就表示对方的目的应该是为了透过信上的要求来获得利益。
会因为菊臣老先生辞去当家一职、放弃所有财产而获利的人,一般来说,顶多只有拥有继承权的家族成员而已。
换句话说,就只有刚刚聚集在大厅的四个家族成员而已。
「感觉似乎有点太明显了……」
秋生抬起了原本落在笔记本上的视线,仰望着绅堂。绅堂也低头迎向她的视线,态度轻浮地笑了笑。
「一开始就深入解读是没有意义的,总之还是先和他们好好打声招呼吧……而且有需要的话,好像可以随时过去找他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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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贯间家,加上当家菊臣,总共有五名成员。菊臣的妻子已在十年前去世,而且他又和其他兄弟住在不同地方,所以家族成员是自己的孩子与孙子。
「哎呀,听说您是帝国大学的老师?」
身穿红色小礼服,现在又披上一件披肩,她叫做贯间菊子,今年三十六岁。是菊臣的女儿,也是长女。
「请坐。町子,拿些饮料过来——」
「不必了,我不打算在这里打扰太久,因为只有几个想问的问题而已。」
菊子和刚刚在大厅里的时候不同,眼神当中的怀疑之情已消失。只要一眼就能看出来,她的态度之所以软化,完全是因为绅堂的帝国大学副教授这个头衔。
(其实是个很好懂的人吗……?)
位于宅邸二楼最南端的菊子房间里,整间都能微微闻到当时飘荡在大厅里的那个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