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写信给你那位素未谋面的父亲吧?询问他愿不愿意为了报复当年赶走他的祖父,助自己一臂之力……」
这句话,让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了过来。梅子放在膝盖上的手,握得更加用力。
「梅子,你……」
「竟、竟然恨我恨到这种地步……」
菊子跑到自己女儿身边,但是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站在原地不动。而菊臣老先生似乎也遭受了巨大的打击,只见坐在沙发上的他猛然垂下了肩膀,町子正在出书安慰。
绅堂站了起来,从怀中拿出一封信。
「这是她寄给自己父亲的信……我特地造访了当事人,向他借来的。
老实说真的很了不起。在这座广大的帝都当中,梅子小姐完全不假他人之手,自己找出父亲的下落。正常来说,她的努力应该值得嘉许才对。」
绅堂的声音十分轻柔。他再次单膝跪在少女面前,仰望着对方低垂的脸。
「梅子小姐,我能理解你为什么无法原谅不承认你父母关系的祖父,我和你父亲都能理解。
可是关于这件事,你不觉得应该先和母亲说说看吗?令尊的答复,你也已经看过了吧?」
听到绅堂的问题,梅子点了点头。秋生看见一滴泪水滑落她的脸颊。
「菊臣老先生,还有菊子小姐,两位大可放心。梅子小姐的父亲并不打算协助她所说的『报复』行动。
他为了阻止女儿而写了回信,梅子小姐也因此决定不再复仇,又写了一封信过去,昨天后续的回信应该也已经寄到了。
那真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他为了钻牛角尖的梅子小姐,送来了充满鼓励的信件,而且还说绝对不可以怨恨自己的母亲和祖父。」
她的母亲和祖父同时沉默了下来。然而绅堂在这片沉重不已、一不小心就会被压垮的气氛当中,依然轻松地笑着说道:
「不过话说回来,梅子小姐的报复行动相当可爱呢。竟然希望父亲把自己和母亲抓走,借此让祖父感到困扰。她的确相当清楚这种耗费心神的方式,比直接下手更能折磨菊臣老先生。
只能说令人畏惧啊。哎呀,真是期待她将来长大成人呢。
搞不好一旦找到某个意中人,就会跟他私奔也说不定……就像菊子小姐一样。」
「啊啊……」
菊子闭起眼睛,低下了头。梅子则是一脸惊讶地看向绅堂,然后再看向母亲,她应该是第一次听见吧。菊臣老先生也露出了和菊子十分相近的表情。
「梅子小姐,相信你一定为了无法得知令尊的事,感到相当寂寞吧?其实你的母亲和祖父,都不知该如何说出你的父母刚陷入热恋时的状况。希望你也体谅一下他们心中的复杂感觉。」
「绅堂老师……」
梅子握住了菊子的手。秘密终于被泄漏的母亲,露出了泫然欲泣的表情,对着女儿道歉「对不起你啊」。而梅子也将一直以来压抑在心中的寂寞转化成眼泪,紧紧握住母亲的手。一旁看着这一幕的贵臣和芳臣也都露出了仿佛内心获得洗涤的表情。
最后,坐在最深处的菊臣老先生开了口:
「……到头来,每一件事都是由我自己播的种。」
他仿佛呻吟般喃喃自语,并站了起来。在町子的搀扶下,贯间家当家缓缓走到一行人面前。
「现在想想,菊子像现在这样耽于逸乐,最根本的原因就是我硬逼她和那个男人分开。
贵臣会觉得看不下去也很正常。时代逐渐改变,老人家站在幕前的时候可能已经结束了。」
他再踏出了一步。
「芳臣的不成熟,是我身为父亲的管教不佳。一直把他当成小孩,关在屋子里扶养长大,看来是我彻底地错了。
至于梅子……真是抱歉。
当初之所以反对你的父母在一起,完全是因为我咽不下这口气,我不希望女儿被人抢走。而且看到你追着父亲而去,又再次让我觉得连孙女都要被人抢走了。」
老翁深深反省,同时沉溺在感慨当中。家人们也都凝视着他,不愿错过任何一个字。
之后,刻划着数十年皱纹的面孔用力点了一下。
「绅堂老师……这次承蒙你揭发了每个人心中的邪念,实在太了不起了。但是听你这么说来,所有人都是未遂,对吧?」
「嗯,的确如此。」
绅堂不假思索地回答,但是秋生发现,他只是配合着菊臣老先生,不再说其他多余的话。
这根本不是未遂吧!因为他们并不是在实际执行犯罪时失败,或是遭人阻止。而是在更早之前的阶段,贯间家的人们就已经放弃了他们的计划。
当事人们都对自己的邪念有所自觉,不过实际上,他们都在称不上是未遂的阶段,就蒙受挫折或是放弃。这么说来,应该是未遂的未遂才对。
乖离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出现,贯间家的人们和秋生的想法渐行渐远。顺带一提,绅堂丽儿打从一开始就站在最高点俯视这群人,因为他是这个场子的导演。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在内心暗自疑惑的秋生眼前,的确正在上演节目的最高潮。
「菊臣老先生,这次的事件,充其量只是以恐吓信为导火线,让人得以窥见每位家人内心的邪念而已。如果菊臣老先生没这个意思,那么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