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沙世

sp;年纪可能已超过五十岁,穿着一件近黑色的墨绿色外挂,身材高大。鼻梁高耸的长脸之上,一双黯淡的眼睛正俯视着这里。

  沙世的表情有点僵硬,而这个男人则像是不带有浓淡般黑得过头,有种不舒服的模糊感。

  沙世称呼那个男人「爸爸」。

  「那个,我——」

  「不是的,爸爸……我们只是稍微说说话而已。」

  沙世略带胆怯地说明秋生并不是可疑人物。沙世的父亲也将视线缓缓移到秋生身上。

  「……!」

  一股恶寒顺着背脊往下爬,而且逐渐扩散到全身,转变成恶心的汗水流了下来。

  光是视线,秋生就被眼前这个男人给吞没。这并不是被强大的意志压垮的感觉,反而完全相反,秋生是被丝毫不见任何感情的眼睛、被那双像是无底沼泽一般灰暗混浊的眼睛给吞没了。

  「那、那个……我、我是……」

  秋生的指尖不断发抖。要是这个人现在说出任何一句话,秋生可能就会立刻逃离现场也说不定……所以,在这件事情发生之前……

  「怎么了吗?秋生。」

  绅堂的手已先出现在秋生的肩膀上,对秋生来说,这应该就有如获得了百万援军般吧。

  「老、老师……」

  碰触的位置,传来一股暖意。绅堂先对着回过头来的秋生微微一笑,然后再次看向眼前的父女。其实根本不必多问「怎么了吗?」,这个聪慧过人的俊美青年早就已经猜到大概了。

  「抱歉,我的同伴做出什么无礼行为了吗?」

  面对男人的巨大压迫感,绅堂依然不为所动。沙世的父亲从正面直视着绅堂。

  「不……女儿在这里等我的期间,他似乎陪她说了一点话的样子。」

  男人开口回答,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当他明确地说出话来时,那低沉而且缺乏抑扬顿挫的声音实在太符合他的外表,让秋生感受到某种让人坐立难安的感觉。

  自己的身体,在眼前这个男人身上感受到某种不安全的东西。这种独特的感觉也可以称呼为本能,说得更简洁一点,秋生首先是透过直觉感受到了。

  感受到这个男人的诡异。

  「是吗。我叫绅堂,绅堂丽儿。」

  秋生感受到的东西,到底绅堂有没有也感受到呢?至少看在秋生眼里,他风度翩翩地打招呼的模样,看起来跟平常没什么不同。

  「……莳苗玄庵。虽然告诉了你,但是这并不个值得记住的名字。」

  「不不。别看我这个样子,所有曾听过的名字,我都会铭记在心的。」

  大概是骗人的吧。秋生心想。绅堂的记忆力的确相当惊人,但是自己已经看过他忘记、或是搞错别人的名字好几次了。

  现在只是纯粹抓住对方的语病,在戏弄对方而已,然后再趁机观察对方的反应。这是绅堂用来看穿一个人的拿手招式之一。

  不过沙世的父亲莳苗玄庵只低声说了一句「是吗」。

  「那么先失陪了……沙世,走了。」

  「好的,爸爸。」

  他没有表现出任何兴趣,边催促女儿边转身离闻。随后,他们两人便消失在来往人潮中。

  不过沙世和她的父亲不同,最后瞬间回头望了秋化一赋。而秋生也同样看着沙世,所以在这一瞬间,两人的眼睛互望了一眼。

  「……沙世小姐。」

  心里留下了某种强烈的感觉,某种这不仅只是一面之缘的感觉。

  然而就在秋生挂念着消失无踪的少女时,她身后的那个人……

  (莳苗、玄庵吗……)

  绅堂的视线一直目送着那个晦暗的背影远去。

  ●

  秋生是第一次造访这个区域。

  深川区龟住町,位于隅田川东侧。

  秋生并不是东京出身的人。来到帝都的时期和她遇上绅堂的时间几乎相同,所以东京这座城市里,她熟知的地点其实并不多。

  初次造访的隅田川东岸,靠近海边的运河就像蜘蛛网一样错综复杂,让秋生联想到自己在书里读过的威尼斯水都风光。

  另外,正如同木场町、大工町(注:「大工」为日文「木匠」之意。)等区域名称所代表的意义,过去,这一带是透过木材的集散与加工所发展而成的城镇。这些运河,也是因为这里是江户时代的日本东侧海运路径的终点,所以才拓建出来的。

  (好多寺庙啊……)

  只要顺着电车轨道从大工町到伊势崎町就能轻易发现,看来这附近应该也属于寺町。

  然而秋生的目的地并不在路面电车通行的大马路上,而是沿着细小运河前进才能抵达。那是一栋比四周其他住宅都要宽敞许多的两层楼平房。虽然很大,但是在高耸围墙的环绕之下,散发出一种寂寥的感觉。

  在房子前院,有个人影正抱着一个盖着毛巾的木桶,朝着主屋走去。只看了一眼,秋生便确定是她没错。

  「沙世小姐!」

  「咦……秋生、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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