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崎秋生的手记。
绅堂老师身上完全找不出任何「不拿手」或「不擅长」的东西。学问当然不在话下,另外和日常生活相关的事情,他大多也做得比一般人更好。
从在大学讲课到解决世间错综复杂的神秘事件,甚至是打扫、煮饭、洗衣服,我真心觉得这世上没有他不会做的事。虽然不想用这么直接的字眼,但是超人二字相当适合用在他身上。然而「不会做」和「不想做」是完全两码子的事。
像我的父亲,因为完全「不会做」打扫洗衣等家事,所以完全交绐母亲打理。相信这对世界上的男性来说并不罕见。
只不过,老师虽然有办法做得比一般人好,但是一旦没那个心情,就完全「不想做」了。身为助手的我,第一件最像工作的工作,大概就是打扫老师的事务所吧。
不过事务所还耳好,只要偶尔「有那个心情」,老师也还是会动手打扫的。
但是自宅就不同了,除了需要用水的地方,老师一整年也不见得会打扫那个家里一次。
相信这就是只有非常亲近的朋友会去拜访他的最大原因。而所谓亲近的朋友,主要只有我和美作中尉而己,所以就算被我们看见东西乱成一团,他也完全不在意。
因为是非常熟稔的人。如果他是这么认为的话,这一点倒还不至于让人觉得不舒服……
话虽然这么说,若是真的混乱到对生活造成阻碍,那样也很困扰,所以我只好在无可奈何之下前去打扫。自从我第一吹看到那个放纵脏乱横行的喙之后,我的打扫间隔不管再怎么长,却绝对不会超过三个月。
那是没办法的事,不这样帮忙老师是不行的。没办法,我是因为无计可施才去的,因为没有其他人可以帮忙他。
因此,我偶尔可以看到,或是感受到一些古怪的东西。
就像那个雨后初晴的日子一样。
●
距离梅雨季明明还有一段时间,东京却连续下了三天的雨。
从来没有出现过下一整天的雨,而且全都是集中在上午到午后时分的零散小雨。另外偶尔会像是临时起意一般下起骤雨,总之下雨的方式非常不上不下。
这段期间,人们一直都在苦恼到底该不该带伞。像第三天的下午,因为已经几乎不下了,所以当天带伞出门的人们总觉得自己好像吃了点闷亏。
到了第四天。就结论来说,从这一天到梅雨季节来临,都没有再下雨了。
神乐坂从大马路到稍微里面的巷弄全都变得湿漉漉的,却还不至于出现水洼。而且短靴踩下去也不会溅起泥巴之类的脏污,所以秋生完全不在意裤裙下摆,放心地在狭窄小路上奔跑。
这名身穿小袖和服与裤裙的女学生,手中并没有拿伞,这是因为前一天秋生也觉得自己好像是吃了闷亏的其中一人。
昨天没有出远门,只是如同往常前往竹早的女子学校,如同往常前往神乐坂的事务所。
所以,没事多带一把雨伞这种小事,自己原本应该是不会特别在意的。原本应该是如此。
「……」
然而秋生的嘴巴看起来似乎弯成了倒V字形,多半不是错觉吧。
左右两侧矗立着小型民宅的小路一角,有一栋和周围建筑相去不远的独栋房子。占地不算大,也不算太旧。是一栋刚好可供夫妻两人、再加上两个小孩的家族一起生活的房子。
不过,若是有知道他名号的人看到屋前的门牌,搞不好会把这栋普通平房看成有着某些光怪陆离之物寄居的鬼屋也说不定。
绅堂。只要看到这个简洁有力的门牌,肯定会如此认为。
秋生走进小侧门,一语不发地穿过极小的前院进人玄洲。迸楝房子的主人曾说不需敲门。
喀啦啦。玄关大门不费多少工夫就打开了。门没有□锁,不知道他是不够小心,还是根本不担心有人进来偷东西。相信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
「……真是太不小心了。」
虽然是早就心知肚明的事,但是秋生还是不太高兴地喃喃自语。小巧可爱的眉毛皱在一起,对,她现在很不高兴。
「老师,我来打扰了。」
当秋生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脚下的短靴已经快要脱好了。她不带丝毫犹豫地进入走廊,来到面向后院的书房。
「……我要进去了。」
先轻轻呼出一口气,然后拉开纸门。只见绅堂丽儿单手拿着一本小小的书,怡然自得地横躺在地。他身上穿的不是平常的西式服装,而是一件清爽的深蓝色浴衣,实在是相当诱人的打扮。
「呀,秋生。欢迎你来。」
看到气鼓鼓地低头望着自己的助手,绅堂一边撑起身子,一边举手打招呼。微微敞开的领口露出胸前的肌肤,让秋生的脸微微一红,撇过头去。那真的是一道破坏力十足的缝隙,但是现在可不是注意这个的时候。
「您该说的不是这个吧!连续三天没有到事务所露脸,请问您到底想怎样?」
秋生双手叉腰,姑且表现出自己正在生气的样子。
这才是今天的重点,跟老师的胸口一点关系也没有。对,完全无关!
从开始下雨到昨天为止的三天,再把今天也算进去,绅堂已经有四天没有来事务所了。
到底想怎样?秋生虽然这么询问,但是她自己也非常清楚理由为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