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战战兢兢新娘的谜团缠绕的吉祥纹样 番外三 命之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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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便发觉方才白色之物并非积雪。

  那是件白皮毛镶边外套。布料织出花卉图案,一看便知货品上乘。

  我在内书堂时,远远见过侍妾们。那时,她们肩披的高价外套与此颇为相似。

  侍妾外套为何在此?是何人遗失之物?

  疑问涌起,但随即失了兴趣。

  管他如何。横竖我要去死。挂虑侍妾失物,也无可奈何。

  甚至无力叹息,我沉重视线投向水面。

  霎时,箭穿头过。

  不,是有那般感觉。骤然意识鲜明。

  如同受婀娜月光指引,一女人走在池中。

  随她步步前踏,纤纤之躯徐徐沉没,黑发散搭于背,于玻璃一般水面扩散开来。

  女人意欲何为,不想也知。

  下一刹那,我跃入池中。双足早无知觉,我胡乱蹬水,追上那女人,攥住她细腕。

  女人大力抵抗。我险些被推开,千钧一发之际站稳。一言不发拉住女人手臂,回至岸边,爬出池塘。

  「为何妨碍我!?」

  我动作带些粗暴,拉她上岸,女人劈头便骂。

  「放开我。我……」

  「你是,香娥?」

  想来是因激怒,女人脸色愈发苍白,我看见她相貌,眯起双眼。

  面前之人,乃纠黑门邂逅之女,名香娥。

  「你为何寻死?」

  「……我想死。自尽之人,谁不是这样?」

  香娥移开视线,似有几分难堪。

  「为何想死?」

  「我懂了活着也没用。世上并无希望。越活,越只是延续痛苦。」

  「世上并无希望?」

  我吐出冻僵之声。

  「像你这般幸福之人,也这么想?」

  「你看我像是幸福?」

  「像。你,不是宫女啊。是侍妾吧?」

  香娥打扮,说是宫女也太过高级。也与朴素为上的女官相异。地位定居其上。

  「若是宫女姑且不论,侍妾首先不愁吃喝。无论居处大小,日日生活所需该是一应俱全。又无须似女官宫女那般劳碌。不挨饿、不受冻、不遭残酷驱使,安稳生活,如此处境,却有悲观至于轻生之事?」

  「不挨饿,但并不满足。不受冻,但并不温暖。不遭残酷驱使,但并不幸福。看似生活安稳,却并非不知不幸之味。」

  「你不幸吗?」

  「我若幸福,怎会在这寒天,投身池中。」

  香娥自抱双肩。青白双手喀哒喀哒颤抖。

  「真蠢。」

  「……你说什么?」

  「不是说你。是说我。」

  我就地而坐,伸出双腿。水浸到大腿,身体该已冻僵,可肠若裹油起火,粗乱热气腾腾。

  「不幸到令不挨饿、不受冻、不遭残酷驱使之人至于寻死,那我算什么?野狗一般空着肚子,死人一般浑身冻僵,破布一般用至力竭。而且,甚至不算男人,已经无处可归,无一日不挨骂,无一日不受打,生来至今,从未尝过何为幸福,这样的我,到底算什么?」

  感情若风暴大作,我一反常态,喋喋不休。

  「你若自尽,我该如何?你不挨饿、不受冻、不遭残酷驱使,我岂能与你等同?若无法自尽,我该如何?我到底如何,才能逃出这人间地狱?」

  我话带责难,滔滔不绝,随即叹息。

  「啊—啊,真愚蠢至极。好不容易一心寻死,来到此地,却出师不利。」

  「……你也想死?」

  「我若不想死,怎会大冷半夜四处闲逛。」

  「你为何想死?」

  「和你一样。厌倦这世界了。人生事事,没一件让人觉得活着也无妨。越活,越只会遇见破烂事。还不如早早从世上消失。反正,苟延残喘,也吃不上好东西,睡不着好被褥,穿不了没腐尸恶臭的衣服。」

  为搪塞空腹,我满吸一肚雪风,遭上级踢打的脊背痛若针扎。

  「你受伤了?」

  香娥窥望我脸,似是担心。

  「常事了。自从成了净军,没一天不受伤。」

  我想笑,却只泄出干枯气息。

  「我不知你有何遭遇,但该比我强吧?比搬尸体的宦官凄惨的,世上罕见啊。」

  「……你想劝我别自尽?」

  「别狂妄自大。你是生是死,与我无关。」

  「可你刚阻止我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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