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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丽极爱褥上所见夫君面庞。仅此一瞬,能沉浸在独占高垂峰的心境之中。即便只是一枕黄粱,也是片刻幸福时光。
「你看妾睡颜,也不能解乏啊。」
「是啊。只能越看越恨。恨你用这可爱睡颜迷惑我。」
许是想小施惩戒,他轻捏她面颊。
(真像做梦一样……没想到皇上竟会如此爱我。)
封危芳仪,赐予她居住于蝶飞殿已有一月。夕丽几乎每晚迎皇帝进入她的闺中。
考虑夕丽处境,皇帝最迟也会于四更(午前二时许)离开寝殿。
她其实想在他臂中浅睡至晨朝,但尚无皇子的新入宫妃嫔,独占皇帝至天明,将成众矢之的,被斥作不自量力。
既然她是妃嫔,那无论如何难舍难分,也必要把握分寸。
「皇上睡吧。」
「睡了,还怎么与你共度良宵。」
「……在梦中共度不就行了?」
「傻瓜。明明真实的你就在身旁,还要我去寻虚幻的你?」
皇帝笑着叠上唇来。夕丽应上他心荡神驰的吻。
她双臂环过宽阔背脊,背上紧绷的无数伤痕令人心痛。
这是恭明皇后发泄在他身上的激情的残渣。听皇帝讲罢此事时,夕丽如幼女般痛哭流涕。
无情痛打皇帝者,正是将他生于世上之人。被生身之母施加无理苦痛,想必他的心比他伤痕累累的背部更千疮百孔。每每触到那惨痛伤痕,便觉苦闷之情连连涌上,眼睑发烫。
「哭什么?」
皇帝以指尖拂拭夕丽眼角。
「妾在想,若能将你一半伤痕,转到妾身上就好了。」
她想减轻强加于他的痛苦,哪怕只是分毫。
「那可不行。伤痕与你这细嫩肌肤不配。」
双唇抵在夕丽脖颈,皇帝甜蜜私语。
「与你相配的,是吻痕。」
数不胜数的云雨梦之证,一一渐增。
「皇上,时辰快到了。」
翠帐后,传来米太监声音。今日分别之时已至。
「若能得偿所愿,真想与你睡到日上三竿。」
皇帝恨恨嘟囔着起身。夕丽亦起,帮他整装。
「和皇上睡到日上三竿,妾可是不胜惶恐。」
其实,她想与他依偎至天边发白。在晓光照入的房间内,共同坐在早膳席旁……但寝室内怎能吐露真心。候在寝塌旁的彤史记下的闺中对话,必将由加皇后过目。若一不留神,泄出真情,想与皇帝厮守到清早,定会被猜忌觊觎皇后之位。
「暗奴,把那个拿来。」
夕丽正为皇帝梳头,米太监毕恭毕敬,拨开幔帐。皇帝接过他递来的绢包,复掩上帐子。
「这是用我的剪纸作刺绣纸样,让他们做的。纹样是孔雀牡丹。」
剥开绢包,现出件深红内衣。
孔雀牡丹恰如其名,为孔雀与牡丹相合的吉祥纹样。孔雀表男性,牡丹表女性,二者兼具,表男女亲睦。
「这孔雀真雄壮。」
夕丽借微光细看纹样,嘻嘻笑道。
那威风堂堂张翼活物,与其说是孔雀,更像是色彩鲜艳的有翼虎。
「我是想着你更喜欢这类的,才做成这样。喜欢吗?」
「喜欢,特别喜欢。妾马上穿上试试。」
她背向皇帝,迅速脱下寝衣。草草束发,搭在一边肩上,将内衣贴在胸前,自颈后结肩带。再让皇上帮系背带。
「很合适。」
夕丽转过身来。皇帝满怀爱意眯起双眼。
「你就一直穿着吧。想着这孔雀是我。」
夕丽轻轻点头,靠近皇帝。听凭苦苦勒紧胸膛的冲动,吻上他唇。
「妾定会珍惜。」
想留他住下。不想与他分开。想他多陪在自己身边。依依不舍之情拖长亲吻,可夜尽之前,必须送他离去。
(若你不是天子陛下多好。)
她将无法言喻的愿望藏在心底,紧抱住次夜才能再度触碰的背脊。
九月半,皇帝携大批皇族,至素王山赏红叶。此乃全宫廷一齐出动的盛大活动,将在天子专用猎场举行猎鹿大会。
今年这素王山的猎场,身着华丽猎装皇族男子也齐聚了一堂。
「你好像很中意危芳仪啊。」
父皇跨上爱马,动作轻巧,令人不觉其年事已高。年岁渐长,也不见父皇体力衰弱。恰到好处的瘦长身躯,充满长年支配皇宫中心的帝王威风,环视锦绣美景的侧颜霸气满溢,不见枯衰。
(我到底要过多少年,才能超越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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