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住她手腕,将簪尖拉离柔肌。倾泻激情般拥她入怀。
「我深知是痴人说梦,却想得到你初恋,想到无法忍受。若三年前元宵,与你相遇之人不是比驸马,是我……我不禁这样想,明知想也无用。」
他想要危夕丽的一切。过去、未来、现在,全部收入囊中。
「为何我没能在比驸马前遇见你……明明那日,我也去看了灯。」
丰始六年一月十五日夜。仍是简巡王的垂峰携妻妾出行,到了京城大道。
父帝对他说,要抽时间与妻妾度过,他便勉勉强强,学学夫君样子。
或许,在辉煌灿烂的银花之海某处,他曾与尚未结识比剑良的夕丽擦肩而过。或许,他与夕丽相遇,甚至早于比剑良。
明知诅咒过去之日,也徒劳无益,可他却对这太迟的邂逅,憎恨不已。
「彼此彼此,皇上。」
夕丽手臂环过他身体。柔软手掌隔着龙衣,抚上伤痕累累的背脊。
「妾也想独占你,想到无法忍受,却一忍再忍,所以你就算得不到妾初恋,也请忍耐着。」
「我知道。我知道……但这怎能忍受。你为何爱上比驸马。为何没等到与我相识。仅仅三年而已。若你再等三年……」
比剑良曾抓住夕丽的心,即便只是一时,也令他妒火中烧。
「若妾先遇到了你,妾的初恋便属于你。」
她撒娇般声音,更搅起他爱意。
「我是你最后之恋不行吗?」
怀中,夕丽扬起脸。
「妾,再不会动情。献与你的爱,便是最后。」
他凝视她湿润双瞳,听凭沸腾热情,叠上唇去。
「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如饥似渴般接吻中途,垂峰手掌贴上夕丽面颊。
「这儿要是寝室就好了。」
夕丽羞涩微笑。
「马上就要日暮了。」
他夺去甘甚花蜜的唇中散出的气息,低声细语。
「我等不到入夜了。」
强忍剥下夕丽奉茶女官官服的冲动,对垂峰来说如同拷问一般。
「今夜去翠眉殿。等我。」
分别时,他握住夕丽手。女人之手,已不再令他恐惧厌恶。那柔软手掌,只让他感到烧灼胸膛的爱意。
「你终于碰妾的手了。」
夕丽笑逐颜开,惹人怜爱,欣喜般回握他手。
若他早些如此多好。只要碰过她手,便早该知道。她的手与母亲手不同。那并非是对垂峰侮辱虐待的手,而是将其温暖包裹,治愈如初。
「你就那么高兴?」
「当然。毕竟至今为止,你从不愿碰。妾还以为你讨厌妾的手。」
「不是讨厌。是害怕。好像连心也要被你抓住。」
紧紧叠合的温暖,步步解开纠缠的感情丝线。
「如今我不怕了。因为我已将心交付于你。」
「起草诏书。封危充华为芳仪。」
目送夕丽离去,垂峰向暗奴下命。
身居下九嫔最下位,必定令她抬不起头。至少将其提至下九嫔最上位,想来也能改改周围人态度。
(若能宣称只有你是我的妻子该多好。)
即便得到他渴求难耐的她的心,仍无法满足。
正如夕丽所言,无论二人如何相爱,也不能让她并立身侧,不能让她在宴上邻席同坐,不能与她共进早膳。
归根结底,妃嫔不过皇帝妾室,并非正式伴侣。正因心中隔阂已去,才痛感横在二人间的身份障壁。
「再赐娘娘些什么?」
「赐些称她位份的东西就好。太过,恐会招人反感。」
若说真心,他想赠她最优之品,比及皇后之物,也毫不逊色。但他愈是夸示宠爱,愈让夕丽处境艰难。
(学律……我现在明白你心情了。)
垂峰拿起吊在带上的虎纹香囊,眯起双眼。
(登玉座者,得到了一切……但与之相对的,也失去了一切。)
灿烂辉煌的帝王之椅。实乃将坐此位者五花大绑的冷酷无情恶鬼。
浮于浅梦,忽觉宽大手掌轻抚面颊。
动作轻柔如羽,甚是惬意,她不禁娇声叹息。
「皇上……你醒了?」
她抗住睡魔,撑开眼帘。心爱男子之姿映入了她惺忪的睡眼。
「我在看你睡颜。」
微暗闺中恍惚灯火,沾湿那精悍面庞,映得艳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