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相爱之处。是三千女人围一男人厮杀之地。危充华娘娘愈是受宠,愈受不被爱的女人们嫉妒、憎恶、诅咒。不仅如此。其中数人,将设下卑劣圈套。为将您拖入地狱深渊。」
「我明白自己的立场。」
「不,您不明白。日前的误诊事件,细细想来您不觉奇怪?那真只是偶然?不是谁下的圈套?」
误诊的太医年纪尚轻,经验不足。以不习犯下过错,受降职处分,但……
「那太医,定是被人收买。我拷问拷问,让他招了如何?」
「别说可怕的话。太医也是人,也会犯错。」
「哪有你说得那么简单。虽然皇上宽大为怀,但一步踏错,将批逆龙鳞。怀了身孕,得了皇上贺礼,幸福至极,此时得知误诊,皇上心生厌弃,如此发展实在不足为奇。」
搞不好会被解释作夕丽为吸引皇上注意,假装怀孕。
「我不会对皇上撒谎。」
「问题不在您清白与否。若被周围认定为黑,白色之物也会变灰。现已有传言。说误诊事件是您自编自演。最近未命危充华娘娘进御,正是因此。」
她欲言又止。近来未受召陪侍龙床,确是事实。
(……皇上杀了恭明皇后……到底怎么回事?)
自那时起,她一直在意。那并非玩笑徘谐。皇帝似在倾吐真心。她虽想知道详细,但皇帝不来拜访夕丽,便无问询之机。
「中元节宴,您没触着皇上逆鳞吧?自那日起,一直没召您。」
「我可没招皇上不悦。皇上那时心情颇佳……」
自然,皇帝言杀恭明皇后之事,她守口如瓶。
(怎能轻率出口。若真是如此……)
弑亲在十恶中也是大罪,称恶逆。犯此罪者,不论何人,必处极刑,死后数千年间,受地狱业火焚身。
听闻恭明皇后因病薨去。但若皇上所言为真,所谓因病……
「即便为肃清流言,也会再让您陪侍龙床。边紧握宠爱,边小心提防,不给周围女人可乘之机。后宫生存之路,唯此而已。」
「真奇怪。你不是想平稳度过三年,回东厂去吗?」
「『平稳做满三年』才能回东厂。若您未受宠爱,如此也能度过三年,但您既已得宠,至少这三年,得保住宠妃之位。若女主人轻易亡故,或秋扇见捐,定将我的拷问人生一气推远。您不早些恢复宠爱,可是让我为难。」
秋扇——秋日之扇指失宠女人。
(……自中元节夜,已过了、半月了。)
每日朝礼,都心生恐惧,恐惧昨夜可有人陪侍龙床。
自己也知愚蠢至极。皇帝令后妃侍寝,理所当然。夕丽不可能独占这职务。她不是对此一清二楚?她不是曾想着早些失宠,回归轻松生活?
「色内监这什么话,跟危充华娘娘已经失宠似的。」
雨果正为夕丽擦拭披散湿发。
「危充华娘娘如今,仍是名副其实宠妃。米太监不是常常送来剪纸用彩纸?这就是证据。是天宠深厚之证。」
「得皇上本人来。彩纸哪能赐来龙子。」
「……皇上来也一样。我蒙赐那般宠爱,也不见有孕。或许正如姐姐们所说,我压根怀不上……」
想来是总无身孕的夕丽,遭了皇帝厌弃。
(我为何这样想……我入宫并非是想要龙子。)
她入宫,是为不受夫君烦扰,自由自在,乐然生活。得夫君之爱,蒙赐龙子,她本从未盼望过。
可为何,会如此空虚?明明只是见不到皇帝。
「您还年轻,怎能悲观。只需得到机会。」
「没错,只需皇上临幸。怎么办呢。感觉各种麻烦,咱还是把皇上打晕,带过来吧。」
「说什么蠢话!伤了龙体,咱全要曝尸街中。」
「等也等不来皇上,只能咱主动出手。啊,对了。打不能打,媚药怎样?我认识个熟悉这条道的。」
「后宫规则,禁用媚药。真是,净说不像话的。肯定还有更稳妥方法。比如……情书!危充华娘娘,给皇上写写情书如何?将您对皇上的爱写入信中——」
「我对皇上没有爱。」
夕丽如同劝说自己,压下雨果声音。
「现今状况,也并非不如意。教着李贤妃叶温妃剪纸,为记下各处纹样忙忙碌碌,又有许多自文苍阁(后宫书库)借来的书,和丹蓉吃着点心说说笑笑也很快活,日日充实。这才是我追求的后宫生活。见不到皇上,也毫不寂寞。」
在浴盆中温暖的身体迅速变冷。
「我现在,比蒙赐宠爱时还幸福。不必受皇后娘娘斥责,姐姐们的刁难也偃旗息鼓,夜晚能独自安眠,晨起也不再浑身疲累。不蒙赐宠爱,更能平静生活。所以,如此足矣。我对皇上……」
她不愿承认,她已爱上皇帝。她不愿出口,她想见到皇帝。
一旦化作言语,夕丽未来便成定数。只得苦等皇帝至死。只得遭皇帝背叛至死。帝拥他女夜,冷闺一人寝。悲哀泪横流。
「您净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