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嘎吱作响。皇帝会与加皇后说些什么?会怎样触碰她?会怎样共迎晨朝?会以何神情共进早膳?
越想着自己不该想,可干冒烟的心火却越烧越旺。
(真想成为皇后……)
单是妃嫔远远不够。她想头戴皇后凤冠,并立皇帝身侧。如此,便可与皇帝同朝眠。可与皇帝共朝食。
绝不该有的狂妄之愿于胸中生根发芽,夕丽紧咬住唇。
萧萧秋更阑,曳引断肠感。
「皇上,该醒了。请更衣吧。」
垂峰毫无睡意横在褥上,加皇后先坐起身来。
二人均着寝衣。夫妇义务毕,即刻重整衣装,是垂峰习惯。他只有与夕丽度过之夜,整夜一丝不挂。
若在皇后闺中过夜,皇帝必须睡至天明。若不待破晓,匆匆起身出去,将令皇后蒙羞。
(若夕丽是恒春宫之主,恐怕我过午才离床榻。)
这不过是空虚幻梦。危夕丽不可能立后。虽皇太子凡庸无能,但段贵妃生下的二位皇子颇有才华,若算上李贤妃之子,还有三名皇子。
即便夕丽诞下优秀皇子,欲将其立后,也障碍重重。
垂峰梳洗更衣,坐在早膳席旁。加皇后服侍左右,颇为殷勤。
她如今一副贤妻模样,有如画中模范,可她是做了皇后,才开始主动侍奉夫君。二人为亲王夫妻时,加氏趾高气扬,嫁与受朝廷轻视的垂峰,似是令其怨恨不已。莫说帮夫君更衣,坐在早膳席旁也从不侍奉,垂峰出去,甚至不抬眼目送。
能令轻蔑夫君的恶妻摇身一变,变成贤妻。莫非皇后凤冠有着神通广大的力量?
(……我伤到夕丽了。)
皇帝令三千后妃侍妾进御,乃万分正当之事。垂峰不过履行皇帝义务,却深感内疚。宛若犯下大罪。
夕丽虽未口吐怨言,可她必定伤了心。他想设法疗愈她伤痕,却不知如何是好。
「皇上,危芳仪那事该如何处置?」
加皇后装腔作势盛着粥,向垂峰投来视线。
『危芳仪好像在服用避孕药物。』
昨夜,上榻前加皇后如此说道。
老太医回顾夕丽健康记录,自其特征推论,怀疑她常服避孕药物。但跟随夕丽的女官断然否定。话虽如此,又不可置之不理,老太医便与加皇后商谈。
『妾早就在想,蒙赐那等宠爱,却总无身孕,实在奇怪,可未成想,她竟服在用避孕药物。莫非,是为比驸马尽情分?身居妃嫔之位,却念念不忘旧情人,这是大罪,等同私通。必要严罚。』
加皇后怒气昭然,可垂峰充耳不闻。
(是谁的阴谋吧。)
夕丽三千宠爱集一身,成了嫉妒的众矢之的。为将垂峰之心从她身上拉离,有人策划此事,也并非不可思议。
「危芳仪等同不贞,该送往浣衣局,您意下如何?」
「不该先查明事实吗。查明她服用避孕药物是真是假。」
「您问她本人,她也不会老实招认。危充华辜负圣恩,不可怜恤。应严格处置。」
加皇后并非一视同仁,对谁都严加指责。
她对顺从于己者或地位低下者,慈心相待。相反,对倔强反抗者、威胁自己地位者,明露獠牙。与段贵妃针锋相对,也因其公然蔑视加皇后,对凤冠野心如燃。
夕丽对加皇后毫不反抗,俯首帖耳。她之位不过下九嫔,不该成皇后仇视的对象,可加皇后敌视夕丽,尽人皆知。此中原因,似乎不在夕丽,而在垂峰。
「恒春宫是你的,皇后。」
垂峰食不知味,继续用膳。
「朕没想立危芳仪为后。」
「……您为何突然说这些?」
「朕在寝室,说想与危芳仪睡到日上三竿,想必你是在意这点。那是闺中戏言。别当真。」
那并非戏言。是真心。可他没想着力排众议,立夕丽为后。
皇后为国家支柱之一。不取决于个人好恶。
历史上,确有不听群臣谏言废后,为宠爱美姬戴上凤冠的皇帝,但无不招致政局混乱,以生出无数不幸告终。若无朝廷支持,立夕丽为后,她将被骂作魅惑皇帝的恶女,留名史册,遗臭万年。
怎能令夕丽背负骂名。因此,与她共同睡至天明的日子——不会降临。
「你诞下皇太子,治理后宫有方,极尽国母之责。朕虽宠爱危芳仪,但并不轻视后宫之主。危芳仪也无野心。不会威胁到你。你大可安心。朕的皇后是加氏,是你。」
言外之意——为示皇后威严,如今该予几分宽容。
「妾从未怀疑过皇帝。」
加皇后明显放了心,落落大方微笑道。
「危芳仪之事再仔细查查吧。或许是太医误诊——」
「皇后娘娘!大事不好!」
这时,服侍皇后的女官慌慌张张进来。
&em